我“啊”了一聲,回神,擺擺手:“我曉得了。我有點餓了,你去把芙蓉糕端上來吧。”
“公主,”阿寂沒動,依舊顏色淡淡,“您不想知道秦斂是什麼反應麼?”
我說:“他還能怎麼反應呢?如果換做是我,我也絕不會不同意的。我很餓了,你去找些糕點來吧。”
阿寂瞅著我,還是沒動。
我把臨帖推開,趴在桌子上,慢吞吞地道:“這是明擺著的。不論秦斂現在如何反應,趙佑儀終究都是要娶進門的。嗯……現在有傳言說太子妃蘇熙善使巫術,狐色惑人,使太子日漸決斷優柔,在處理兩國關係上也不復以前雷厲風行。這些我都知道的。反正不管我怎麼做,反正我擱南朝大臣的口中肯定就是禍水一個。聖上如此英明,又自知大限將至,聽到這些風言風語肯定不會坐視不管啊。趙佑儀敢在大堂之上這麼說,也許說不定就是有人暗中授意給她撐腰的,而她既然這麼講,聖上必定也是順水推舟的。就算這舟真的被秦斂擋著一時推不動,但是他一人又怎能擋住眾人之力?再者,秦斂如果不想做個未來的昏君,他自己也該知道應當找個側妃娶娶的。”
阿寂上前一步,目帶憂色:“公主……”
我擺擺手,斂正神色:“我餓了,去端糕點。不要讓我再說第四遍。”
我早早就寢,但一直沒睡著。燭火終於燃盡,燈芯“噼啪”一聲,隨即房間陷入黑暗。我自黑暗中聽到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隔著帳子縫隙可以看到窗子上映出重重樹影,地面泛著清冷月光,就像是蒙了層霜一樣。而秦斂踏著月光走進來。
等他撩開帳幔,我已經閉上眼。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之後,他挨著我躺下來,伴著清淡酒氣。他的頭髮有一綹蹭過我的脖子,髮梢似有若無拂過,就像是他靈巧的手指,那一瞬□得讓我差點叫出聲,好歹算忍住,繼續閉著眼裝睡。
我的背後隔了很久也沒有動靜,秦斂的呼吸平穩,像是已經睡著。我不動聲色往床裡滾了滾,沒想到很快他跟著也往裡翻身。我又滾了滾,結果他離我較之剛才更近。最後我滾無可滾,而秦斂就在我身後,近得我幾乎可以感覺到他的鼻息。
我一直維持著側身姿勢,最後整個人都僵硬。終於忍無可忍地翻了個身,無奈空間太狹小,一不小心就翻滾進身後的某個懷抱中。
隨後整個人都被鎖住,伴著一聲輕笑:“繼續裝?”
“你好大的酒氣。”我索性睜開眼,連狡辯都省了,“不洗漱就要睡覺,小白都比你懂衛生。”
小白就是那隻小白貓。蘇啟來南朝以後得知它還沒有名字,就讓我取一個。我說叫小白,他說叫小雪,我鄙視說小雪俗不可耐,他回嘴說小白不解風情。爭吵不休之後的解決辦法就是蘇啟說要讓小貓自己決定才公平。於是阿寂奉命把小貓抱到我倆中間,我叫一聲小白,他喊一聲小雪,小貓四腳著地看看他再看看我,然後朝我軟綿綿地喵了一聲跑過來舔我的手指頭。再然後蘇啟辯解說這是因為它和我比較熟於是不公平,最後我倆按照最古老的辦法剪刀石頭布,結果還是我贏。於是最終還是叫小白。
秦斂“嗯”了一聲,唇瓣含住我的耳垂,抿了抿,在我驚叫出聲之前又放開,笑道:“生氣了?”
我說:“你哪裡看到我生氣了?”
秦斂抓了抓我的腰,我一閃躲,一下子撞到牆壁上。他反倒笑起來:“僵得像根木頭一樣。”
我咬咬牙,閉著眼努力睡覺。
他低低地笑,聲音低沉悅耳,手指繞到我的下巴處,微弱的月光下,我勉強可以看到他袖口銀絲的滾邊,舒展搖曳如自在的菟絲草。
我等待他說話,沒想到他竟沒有再開口。只是摸了摸我的頭髮便停止了動手動腳,然後就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