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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情,他都儘量全力以赴,這樣使自己感到正常,覺得自己不是完全無所作為。他始終表現得十分活躍、歡欣、輕快、甜蜜和無畏。他只是非常害怕他自己臥室裡的那黑暗和沉默,彷彿那黑暗總是在對他的靈魂挑戰。這一點他實在無法忍受,正同他一想到厄休拉就無法忍受一樣。他已經沒有靈魂,也沒有生活的背景了。他從此再也不想到厄休拉,一次也沒有想到過,他對她沒有作任何表示。她就是那黑暗、那挑戰和那恐懼。他現在始終只注意眼前的事情。他希望趕快結婚,這樣使他自己不再受到那黑暗,以及他自己的靈魂的挑戰。他準備和那位上校的女兒結婚。毫不猶豫,馬上就辦。由於他現在一心只想到立即行動,他馬上給那個姑娘寫了一封信,告訴她他的婚約已經解除———那不過是一段為期很短的熱戀,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他感到對這件事他比任何別的人都更難理解———他想知道他能不能馬上見到他的最親愛的朋友。他無比急切地盼望著她的回信。

他收到了那個姑娘的一封表示詫異的信,可是她卻很願意見到他,她現在正和她的一個姨母住在一起。他馬上就到那裡去找她,當天夜晚就向她提出了求婚。她同意了他的請求。接下去,不到兩個星期這婚事便不聲不響地舉辦了。他們根本沒有寫信通知厄休拉。又過了一個星期,斯克裡本斯基就和他這位新太太一道去了印度。

第十六章 虹

厄休拉神情恍惚,一言不發地回到了她的貝德俄弗的家。她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也不願對任何事表示任何興趣。這有點彷彿她的活動能力已經全被凍結起來了。她家的人問她是怎麼回事,她對他們說,她已經解除了她和斯克裡本斯基的婚約。他們惶惑而憤怒地看著她。可是她似乎對他們的態度已經毫無感覺了。

在這種麻木狀態中,幾個星期已經慢慢爬了過去。現在他應該已經到印度了。對這件事她絲毫也不感興趣。她彷彿始終在睡夢中,沒有活動的能力,也沒有任何心情。

忽然間,她猛地感到一驚。那驚愕的感覺來得是那麼急驟,她簡直覺得她彷彿被一輛車給撞倒了。她是不是已經懷孕了?因為她一直為她自己和他帶給她的痛苦所折磨,所以始終也沒有想到這一點。現在,它卻像一團烈火把她的四肢和身體整個捲進去了。她不是已經懷孕了嗎?

在這驚愕的火焰剛剛燒過來的時候,她簡直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她覺得她彷彿被綁在一個木樁上了,那火焰正朝著她燒過來,要把她完全吞沒下去。可是那火焰燒在身上似乎也很舒服,它似乎更讓她越來越疲倦,慢慢可以入睡獲得休息了。在她的心中和她的子宮裡,她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感到有些暈眩。

慢慢地,她的沉重的心情漸漸侵入她的意識之中。她現在是在幹什麼呢?她是正要生孩子了?生孩子?幹什麼?

她的肌肉歡快地戰慄著,可是她的心情卻十分惡劣。這個孩子彷彿是一個印記,表明她自己從此已不可能再有任何作為了。然而,在肉體上,她卻十分高興她現在有了孩子。她開始想,她應該給斯克裡本斯基寫一封信。她應該跟他一道出國去,和他結婚,然後作為他的賢良的妻子和他一起過著簡單的生活。一個人的自我,不同的生活形式又有什麼關係呢?重要的是一天接一天的生活,是那可愛的肉體的存在,富足,寧靜,完備,沒有更多的思想,沒有更多的麻煩,也沒有更多的紛擾。她完全錯了:她太傲慢,太不懂事,她卻要求那另一樣東西,那不著邊際的自由,以及她想象著從斯克裡本斯基那裡未能獲得的空幻和狂妄的滿足。她是什麼人,竟希望在她自己的生活中獲得這種近於狂想的滿足?她可以有她自己的男人,自己的孩子,在烈日之下有一個藏身的地方,這不就已經完全夠了嗎?既然她媽媽感到這些便已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