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執意要走,他也得忍著割心的痛苦,讓她走。
畢竟泊爾塞福涅就是他最珍貴的寶石,他小心護著,怕她走,怕她飛,更怕她會心碎。
她一難過,他也跟著難過,整個冥界也都跟著失去生機。
哈得斯攬視著愛麗舍平原舒朗的景色,不斷試圖和泊爾塞福涅搭話。
他窺探著姑娘的神色,清了清嗓子,沉聲問她有沒有感到一絲歡樂。
哪怕她感覺一絲歡樂,這間樂園也不算白建了。
幸而,泊爾塞福涅沒直接搖頭,她評價為「比以前住的地方要好一些。」
兩人攜手走在愛麗舍和風徐徐的小溪邊。
哈得斯望著頭頂的陽光——雖然他知道那並不是真正的陽光,但他還是冒出了個從未有過的念頭。
那就是,到地面上去走一走,去體驗下真正烈日的燻烤。
當然這個念頭也只是想想罷了。
他一個渾身發黴的死神,走到哪裡,都會收割一大片的靈魂……帶來的災難是不可想像的。
為了不出意外,他永遠都得呆在地底,守在冥王的神位上,恪守自己的職責。
這麼一想,讓正處妙齡的泊爾塞福涅犧牲青春,也陪他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世界,確實委屈了她。
她原本是奧林匹斯一顆璀璨的明珠啊,是他,這猶如醜陋癍痣一般的人,瀆求了她。
可惡。
哈得斯不禁恨惱。
若非那萬惡的金箭如夢魘一般時時操控著他,他定然不會如此狠心,拉著人家姑娘不讓走。
……好像他多卑鄙似的。
哈得斯長嘆了一聲,佇立在岸邊,靜靜看著泊爾塞福涅脫下鞋子,到小溪裡去踩水。
他的女孩真美。白色的鵝卵石和她的腳丫一比,頓時顯得黯然無色。
泊爾塞福涅灑了一捧水花,或許覺得無味,想找個挨欺負的人。
「哈得斯,」她回過頭來,朝他擺手,「別站在岸上了,過來一起蹚蹚水。」
哈得斯下意識就搖頭。
「泊爾塞福涅,那樣太輕浮了,你自己玩吧。」
頓一頓,又說,「把鞋子給我,我幫你拿著。」
泊爾塞福涅不悅地皺皺眉,「你怎麼這樣?跟個木頭似的。」
說著她直接捧了水嘩啦啦地濺向他,「你要是不敢下水,就是懦夫。」
水花微涼,猛然濺在哈得斯的臉上,還帶著少女手心裡的馨香。
哈得斯血管裡的熱流凍結,不自覺地向前了一步,「親愛的,別說我是懦夫……」
「那你下來啊。」
哈得斯揚了揚眉,飄忽的身形直接移動了過去。溪流感受到了冥王強大的氣場,水花自動閃避,排開了一條路。
饒是如此,他黑色的袍子還是被濺上了水,暈開一朵朵暗花——都是泊爾塞福涅往他身上潑的。
「大膽。」
哈得斯終於也立在了溪流中央。
他銅鎖般的手臂直接舉起了泊爾塞福涅,讓她虛懸在河底,小腳丫只稍微墊在他的腳背上。
黑霧又不由自主地纏上了她。
哈得斯捏起她的靈巧的下巴,冽然說,「我下來了,又怎麼樣?」
泊爾塞福涅淺淡一笑,許是此刻被他所控的緣故,她沒敢再說什麼挑釁的話。
「我想要魚兒。」她說,「你能不能給我?沒魚兒的水不能稱作為水。」
哈得斯一蹙,「你的要求還挺多。」
說著揮揮手,剛要變出千萬條魚來給她,卻被她猛然捂住了手指。
「不要你變的,那些都是假的,死氣的。我要你親自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