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沒理由拒絕。
然而剛沾上他的唇,普緒克就清醒過來了。
可她被固定在一個狹窄的角落裡,退無可退。
他的臉,還被她捧著。
他尾音微挑,「親愛的,怎麼了?」
喉嚨裡滾了低低的笑意,彷彿在調侃她剛才的衝動。
普緒克氣息一沉,「咱們可以保持距離麼?」
他柔和地搭著她光滑的下顎,「怎麼忽然翻臉?」
普緒克沉聲說,「你,又在誘弄我。」
他嗤笑了一聲,聲音很穩,「沒有,這次沒有。普緒克,是你自願的哦。」
普緒克懊惱地仰起頭來。
她是何等地沒腦子啊,身陷囹圄不思脫身不說,反倒被他的美色所引,最可怕的是她還沒見到他的容貌……當真是荒唐至極,荒唐至極。
她的姐姐知道了,該如何責備她沒出息,阿道斯知道了,又該如何笑話她?
普緒克想到阿道斯,一陣黯然。
她及時把自己堪堪喪失掉的神志收回來,順著絲滑的被褥滑了下去,不料卻正好靠在那人的臂彎。
她不住給紅得像熟透葡萄的臉降溫,清了清嗓子,「那個……下次我胡鬧,你應該規勸我一下吧。」
他掐著她的耳骨,款款說,「沒這個必要。」
普緒克深深地皺了皺眉。
她把臉捂進薄被裡。
一旁的丘位元睨著遮臉的少女,心情也不禁蘊含了些微輕快。
他這樣明快大膽地追求於她,不會嚇到了她吧?
可普天之下中了愛情金箭的人皆是一副樣子,對所看見的第一個人展開瘋狂的愛戀……他也很苦惱,他也沒辦法啊……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竭力緩解了,可對她的思慕之情還是不減反增。
他總算嘗到苦戀的滋味了。
某種程度上,他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不敢想像母親知道以後,會發怎麼樣的飆。
阿芙洛狄忒把他派出來,原本是要普緒克和真正的怪物呂戎克相愛相戀的,可他自己卻陷入其中,一發不可收拾。
丘位元一根手指頂了頂眉心,告訴自己該停下來。
然周圍環繞的、那獨屬於普緒克的幽香,卻仍像一記甜美的毒藥似的,無時無刻不在對他說過來吧,什麼母親的命令,什麼天條都去它的吧……
他也隨她躺下來,環住她纖細的腰。
他眷戀似地深吸了一口氣,伏在她的耳邊,輕輕跟她說起另一樁事。
「親愛的,你不是思念家鄉了麼?」丘位元的聲線超乎尋常地溫柔,「過幾日城邦裡的酒神節,你就去吧。」
普緒克這廂正在裝睡,聞聲不禁眼睫毛劇烈顫抖了下。
她倏然反過身來,「真的?」
「不過……」
丘位元略略點頭,見少女正在警惕地盯著他。
「好吧。」他握著她的掌心,語調深沉地寬慰著她,「我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我只希望你走了之後,還可以想起我,還能回來看看我。」
丘位元抿了抿淡色的唇,沒有再多說。他怕自己的感情收勢不住,會洩露心裡的秘密。
「你真的放心我去嗎?」
但少女顯然是不太相信他。
看得出來,她正費勁兒地掩蓋自己心頭的狂喜,眼神正狐疑地逡巡著他,試圖猜懂他心中所想。
丘位元不假思索地點頭。
他傾慕她,無論他多麼想佔據她,她的心甘情願才是最重要的。
他頗有一點完美主義傾向,又是浪漫美學的信徒。
一段強扭的愛情於他而言,無異於是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