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在那天之後再沒見過秋懷槿, 對方就好像是一場荒誕離奇的夢境, 像是那一次轉變般突然, 如等不及見到陽光的晨露, 早早消散。
千里追蹤沒了下文, 這件事對武林盟來說也有些掃興,丟了臉面倒不至於,這麼多年,充當朝廷和江湖之間的第三方的武林盟發起了不少事情, 其中也有很多都不了了之,這一件, 不過是其中很小的一件, 不值當小題大做。
能夠成為江湖上有些名氣的人物, 姜楠其實並不是不知道變通, 在發現秋懷槿離開, 無從尋找之後, 他就回到了武林盟。
跪地叩首,認錯反省,毫不含糊。
武林盟連叛出大門派的弟子都能接受, 又怎麼會不接受自己培養的弟子犯這種無關原則的小錯呢?除名和重歸門牆, 也都是一個說法而已。
“既然知道錯了, 改了就好, 下一次,可不能再這麼冒失了。”
武林盟的盟主是一個溫文儒雅的中年人,身上有些威勢, 卻不是江湖人的那種威勢,看上去更像是朝廷上執掌權柄的文官,連在江湖上的名號都是“文判”,據說從出道以來,劍下從無冤魂,僅此一點,足以傲視群雄。
江湖上,除非武功夠高,否則一個人都不殺而全身來去,幾乎是不可能的,而能夠保證所殺都是真正的惡人,那就更不容易了,不說調查取證的麻煩,就說這份取證要能夠被眾人信服,也是不易。
當年盟主出名的原因之一是他為一個當時被江湖以為是罪大惡極的叛師之徒翻了案,誰能想到表面上德高望重的那個師父,竟然會是那樣齷齪卑鄙的小人呢?
他所行之惡,跟他表面上表現出來的善,幾乎就是兩個極端,任何人都不相信,莫不是發了瘋,否則怎麼會做出那等惡事來,反差太大了。
他的弟子,後來叛師的那個,發現了這件事,憤而叛出師門,他的師父哪裡會容他輕易離開,那等惡事,萬一被他聲張出去,便是無人相信,也容易壞了名聲,便要殺他,那弟子逃得快,卻不知道他的師父有多狠,自傷其身,編了理由說他欺師滅祖,甚至要殺死教授他養育他的師父,如此惡徒,便是魔道也無法容忍。
那個時候,還沒有現在這般威望的盟主也不過是江湖之中的一個小有名氣的少俠,得了大佬號召,義憤捉人,運氣好真的捉到了,親自審了審,又想辦法求證了真相,在這個過程中也保護了那個弟子,後來更是找準機會一舉翻案,還了江湖一個公道。
也是這件事,奠定了“文判”之名,便有人細查盟主履歷,發現對方所做的事情可能在很多人看來都浪費時間浪費精力,可最後,真的沒有冤枉任何一個人,這就真的很不容易了。
後來盟主十年如一日,行事皆是如此,再後來,武林盟建立,便是行事作風上略有不同於江湖中之前的規矩做派,也沒有幾個為他的“壞”規矩而翻臉,順勢接受了這樣的一個緩衝地帶正式確立。
可能,每個人都怕自己被翻老底吧。
姜楠的思緒還在想著有的沒的,沒有任務的時候,他腦中所想並不會真如面上一樣嚴肅死板,反而信馬由韁,回過神後,很多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剛才所想到底是什麼,於是,聽到盟主的那句問話,差點兒以為自己聽錯了。
“… …怎麼,跟師父還要瞞著,不是你把人藏起來了?還有,你媳婦那武功是怎麼回事兒?哪門哪派的功夫,聽起來還挺詭異的。”
言語之中不掩好奇,卻沒有任何覬覦的意思。
談完了公事,到了私事上面,少有如此八卦的盟主讓姜楠微微驚了一下,連忙擺手否認:“師父,不是的,我跟她沒什麼關係的,僅僅是為了還恩義,如此而已,她已經走了,並不是被我藏起來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