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吧。”
崔玉明順著長街上的人流往前走,走到一條巷子口的時候拐入了一輛馬車之中,等候在馬車旁的下人見到大少爺這麼早就回來了,不由詫異收聲,不跟車伕閒聊,放下腳凳,請崔玉明上車。
“大少爺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說去看看三少爺嗎?聽說他今兒也能隨三皇子出宮,可是沒找到人?”
熱絡說話的是崔玉明身邊兒的長隨鶴歸,他是原主奶嬤嬤的兒子,那位奶嬤嬤早兩年就去世了,留下的兒子從小就跟著原主,說是下人長隨,可其實比兄弟還親一些,日日相伴的,原主去書院讀書,也帶了他一個,經年作伴,勝似兄弟。
“見到有什麼用,他好好伴著三皇子就是。”
崔玉明語氣平平,他努力做出原主的樣子,可鶴歸還是聽出了些不對勁兒,他是知道原主對親情有多看重的。
求學不能回來的日子裡,常常往家裡送書信,問過老夫人和父母之後,就是這個嫡親的弟弟,真如提前教自己孩子一樣,處處都記掛著,聽說能夠啟蒙了,上好的筆墨紙硯,自己都捨不得用,大老遠送了回來,還有什麼澄心紙,也不怕路途遙遠壞了皺了,專程送回來,這份情誼……怎麼……
面對鶴歸疑惑的眼神兒,崔玉明故作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回去再說,我要去見一見父親,有些事情跟他說。”
有關崔家的大事,崔玉明完全不準備自己扛,這麼坑全家的弟弟,又不是他一個人的親人,且看崔父怎麼說吧。
崔父自持清流,又很有些文人習性,這樣的花燈節通常是不會錯過的,卻又不願意在大街上與人摩肩擦踵,便在家中小閣樓上設宴,正好與崔夫人和崔老夫人同樂,一併的還有幾個年齡小到不好外出的兒女,及若干捧菜遞水的姨娘。
崔玉明回去的時候,正看到那閣樓上的燈火明亮,許是為了方便看到長街上的花燈,窗戶都是大開的,外面從樓下看,也能看到那崔父略顯開懷的笑容。
年近四十的男人,正是最有魅力的時候,又是一派文人風骨,捋須而笑的樣子,看起來就有一種清雅氣質,讓人忽略了他那只是端正而非出彩的容貌。
倒是席中的崔夫人,雖故意把自己往老成上打扮,卻依舊能夠顯出一種清麗絕倫的美來,內斂的笑容僅露出那麼一點點,就好像是天光乍破拂曉將出,令人不由自主地心魂盪漾。
當年崔大人跟崔夫人的愛情故事,也是令人津津樂道的,兩人是在一次遊園會上相識的,以崔夫人的容貌,可想而知會怎樣令人魂牽夢縈,崔大人也不過是其中之一,若說哪裡好,就是有崔老夫人這個疼兒子又三觀正的母親,在很多當家夫人覺得崔夫人這種樣貌是不端正,是狐媚之相,並不適合做正妻說事的時候,崔老夫人直接為兒子求娶。
兩家勉強也算門當戶對,婚事就這麼成了,等到後來琴瑟和鳴,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至於說為什麼琴瑟和鳴還有妾侍和庶出子女,這就是古代大環境所影響的,無論是崔大人還是崔夫人,都深受其害且並不以為害,崔大人的第一個妾侍是崔夫人懷孕之時給提上來的,她也爭氣,緊跟著就生了一少爺。
後來又有幾個,斷斷續續提上來的,有的好像是崔大人的上司送的,又或者是下屬送的,還有的是帶著某種褒獎性質地,因為丫鬟某些事情做得好,就直接給提拔了,讓她成了半個主子。
古代的觀念跟現代是不同的,像是現代人,都不覺得被提拔為妾侍是什麼好事情,可在古代,丫鬟就是可以打殺的奴僕,妾侍地位低,卻是和正妻比的,跟丫鬟之流相比,總是半個主子,算是提升了階級。
這樣算的話,把丫鬟提為妾侍,就是一種實實在在的獎賞,對方若就此有了兒女,更是少不了以後的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