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袖和季容因棋結緣,棋場如戰場,她們為友多年,博弈多年,正如顏袖深知季容冷傲外表下的柔情,季容亦深諳顏袖溫柔背後的鋒芒心機。
簡而言之,兩人都不是善茬,才能互珍為友。
一不留神把人家捧在手心的外甥罵得狗血淋頭,季容清清嗓子,假裝無事發生。
她不再罵某隻小混蛋,皇后娘娘落子成勢,吃了對方好多活子。
這一局無力迴天,季容不死心,想拼了老命換一個和局。
顏袖不讓她。
「這才哪到哪,人剛到京,摸著小手沒,就認柳薄煙的骨血為女?」
季容沉心觀局,聽到這話分出小半心神回道:「怎麼沒摸著?煙兒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我和她彼此耽誤了二十多年,再不快點,半條腿就該邁進棺材去了。」
皇后娘娘篤定她這局必輸,好整以暇:「你若想與她有進一步發展,不如與奚奚握手言和,有她為你周旋,何愁不能得償所願?」
「她?她自身都難保……」
季容被這棋局難住,冥思苦想忽而靈機一動落子:「煙兒視她為好女婿,你猜她做了什麼?以妾充妻,企圖瞞天過海。
「可這既成的事實,瞞得了嗎?真以為我收拾不了她?我若收拾她,首先受傷的是煙兒,本宮是投鼠忌器,不得不讓她三分。」
以妾充妻。
這一點潛伏在陵南的探子倒是沒和她匯報。
皇后頭一回知曉此事,不免覺得棘手,一子封住季容的活路:「你說我那好外甥聰明的腦袋素日都想什麼去了,她何時才能看明白自己的心?」
「什麼心?」
「鍾情之心。」
季容嗤笑:「就沖她恨不能啃了我女兒的架勢,色慾薰心,嘴比鴨子還硬,這輩子都看不明白了!」
「……」
顏袖惱她埋汰人,又是一子落下把人逼到絕境。
雲章長公主情場失意,棋場也難得意,乾脆甩袖:「認輸!」
……
鬱枝一覺睡到自然醒,嗓音沙啞:「什麼時辰了?」
「回姨娘,巳時了。」
滿身風情的美人穿好裡衣下榻,金石銀錠守在外屋,得到允許掀簾入內。
內室燃著梅花味兒的薰香,鬱枝秀髮披肩,折身掩好帳子,不教第三雙眼看清床榻的混亂。
她欲蓋彌彰,金石銀錠只當不知小姐昨夜折騰了姨娘。
坐在梳妝檯前攬鏡自顧,鬱枝心一跳,不僅臉紅了,脖頸也跟著泛粉。
她這模樣,但凡眼睛好使哪能看不出她經歷了什麼?
「奚奚呢?」
金石笑她睡糊塗了:「小姐出門迎接鬱夫人,如無意外,此刻應在別院陪夫人呢。」
鬱枝心一定:「為我上妝,我要去見阿孃。」
玄武街南,坐落著魏平奚為鬱母選好的宅院。
年三十,大白天也有了過年的喜慶,院子裡張燈結彩,魏四小姐剝開黃澄澄的橘子放在果盤,殷勤地送到柳薄煙手邊:「岳母嘗嘗?」
她是個孝順孩子,勉強來看也是個有良心的枕邊人。
代家裡的妾盡孝,為便宜岳母剝橘,哄得鬱母還沒嘗到那橘瓣,心裡就已經甜滋滋了。
雲章長公主往乾寧宮發了一頓牢騷,又馬不停蹄仗著長公主之尊闖進這間小院。
看在姨母的面子,魏平奚為她搬了把椅子。
眼看她的煙兒被小壞蛋的幾瓣橘子哄得找不著北,季容面上四平八穩,心湖裡炸開鍋。
小壞蛋待她的煙兒越是『孝順』,得知真相後,煙兒該有多氣憤多難受?
她不敢深想,想想就忍不住掐死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