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人料到會有一支攜帶火槍的騎兵隊從背後殺來。
就像巨大玻璃的一角被尖錐砸出裂痕,恐慌轉眼就如蛛網般在軍中四散。
遠處的劉承宗透過望遠鏡注意到敵陣腹背的騷動,有一瞬間他甚至以為是楊耀殺回來了,不過緊跟著就注意到閃爍的火光,這才想起留在南山的護兵隊。
這是機會。
一支攜帶手銃的馬隊在夜幕下向敵陣發起衝擊,致使大軍陣發生騷亂,是絕佳的機會。
旋即統帥部院子裡的燈旗垂下,再升起時只剩一盞燈還亮著,隨後一個個院落中的燈光熄滅,巴桑的軍隊在集結。
前線的謝二虎也收到了來自後方傳令的燈光命令,不過他對戰場的局勢掌握不如劉承宗,他知道有一支己方騎兵加入戰場,但他只是騎在馬背上,看不見那邊的局勢。
不過後方傳來的命令不會出錯,謝二虎隨即也向部下傳令,配合鍾豹發起衝擊。
蒙古兵的泛音在賓士中響徹湟水南北兩岸,賓士的徵召馬隊在黑暗中緩緩集結,謝二虎身邊也有一支特別的蒙古兵翻身上馬。
那是一支包括一個重騎百人隊、三個裝備鍛打箭簇的輕騎百人隊、以及兩個戰馬披甲的牧兵百人隊和三個不披甲的牧兵百人隊,總兵力九百的混編蒙古騎兵大隊。
謝二虎手裡的所有重甲、馬甲、鋼刀、鉤鐮槍、甚至鍛打箭頭,都集中在這支隊伍手裡,而這支隊伍的軍官是……來自插漢部的粆圖臺吉。
其實這支隊伍就是粆圖臺吉幫謝二虎建立的,這也是圍攻官軍方陣的蒙古兵只有石質箭頭的原因。
在此之前,謝二虎的捕魚營各千人隊的戰力參差不齊,既沒有那麼弱、也沒有那麼強,但粆圖臺吉建議他摒棄傳統草原強盜的思路,按照蒙古正規軍的形態組織一支軍隊,哪怕只有一百人,也能在需要是填入戰場起到決定性作用。
謝二虎從善如流,還真蒐羅了六千人的蒙古馬隊,組建起這支以一百重騎為核心的混編馬隊。
這支軍隊擁有一百重騎、三百戰兵、五百馬伕的混編馬隊,在裝備條件上還達不到虎墩兔全盛時期的裝備水平,但較之過去的青海蒙古馬隊,在組織、裝備上有了質的提升。
隨著鍾豹的手銃馬隊一隊隊衝擊軍陣的東北角,賀虎臣和楊麒也很快給予回應,他們的回應是割捨,把東北角遭受衝擊的把總部從軍陣中分出去,相鄰各部與其拉開距離,隨後左右兩個把總部前出,試圖將這支手銃馬隊包圍。
鍾豹的隊伍甚至沒能接連衝擊一個回合,二十個十二人馬隊僅衝到第十四個,側翼便被結陣向前的步兵威脅,無奈之下鍾豹只能抽出弓來射出一支響箭,宣告衝擊結束,馬隊隨之迴轉。
不過讓大軍陣動搖、拉扯出間隙,就已經足夠了。
周圍的蒙古徵召馬隊在短暫整隊後重新投入騷擾,在鋪天蓋地的各種泛音叫喊聲裡,陣型散亂的蒙古騎兵發動了比先前更加兇狠的進攻,在被鍾豹拉扯變陣的三個把總部周圍,甚至會有蒙古兵試圖近身格鬥。
因為箭簇材質的問題,使用銅鐵骨朵的蒙古馬兵穿梭在軍陣之間,在近身格鬥中的威脅更大。
只不過這可苦了鍾虎,他眼睜睜看著一名勇敢的蒙古騎兵提骨朵掠過南邊的軍陣邊緣,沒找到機會打人,軍陣裡操作佛朗機炮的炮兵朝著他就是一炮。
馬兵快速掠過炮口,隨即火炮炸響,一片散子穿透硝煙,那蒙古兵在如林的矛陣邊緣往來馳擊,活蹦亂跳,可那炮口越過他,就是鍾虎馬隊正在迴轉的方向。
潑灑般的散子掠過六十步前線,齊刷刷從側翼將半個什的手銃馬隊掃落馬下。
這一炮把正在率軍撤離戰場的鐘虎打急了,他心說我連衝十六什都沒落馬六人,你個王八蛋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