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繞高臺千戶所的大漠與水田之間,方圓五十里內,三支軍隊捲起沙塵,一路狂奔。
高應登率軍兩千餘在西,唐世明率軍兩千餘在北,而在這兩支軍隊中間,是高應登營的前部千總唐通率領的千餘馬兵。
唐通是個倒黴蛋,河湟大戰在衝突中落馬,腦袋還被金瓜砸了一下,從昏迷中醒來人已經到西寧了,迷迷湖湖連個受降儀式都沒有,就成了元帥府的降將,而且定的官職勳位還很低,叫壯軍都尉。
元帥府軍官勳位分將軍、校尉、都尉三級,每級又分三等九階,壯軍都尉是一等都尉的第一階,還得再往上爬一級才是最底的九階校尉。
被授予這一階勳位的軍官,實授官職通常為把總……唐通可是以延綏鎮遊擊將軍官職被俘的,這個勳位對他來說很低。
這是因為唐通在朝廷,屬於是速成軍官,他升官的速度幾乎比肩楊耀、王文秀,崇禎二年還是個自帶家丁投軍的小兵,靠著在韓城三刷王左掛,崇禎五年出現在河湟戰場上就已經是遊擊將軍了。
因此劉承宗沒給他過高的官職,不過劉老爺對這樣的將官非常上心,撥了醫匠伺候養傷,給宅子給牧場,還幫他從楊麒家說了個婆姨,做了楊麒的女婿。
劉向禹心裡很清楚,二兒子內心驕傲,又是起於微末的邊軍領袖,對待投降的高階將領,心中總有芥蒂。
一個高階官職有了空缺,劉獅子更願意提拔追隨自己的嫡系將領。
在這種條件下,三個總兵官,他最待見的是賀虎臣,不太樂意給元帥府出力的王承恩次之,最看不上滿腦子揣摩上意的楊麒。
這種心態歸結根本,是賀虎臣佔了早年跟劉承宗打過的便宜,當時的獅子營兵微將寡,打得很辛苦,也證明了賀虎臣的能力不差。
但是在劉向禹眼中,三個總兵,最可靠的是楊麒,一個人的本事有多大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願意使出多少本事為你所用。
只要元帥府還佔據河湟,楊麒就是最可靠的降將,劉向禹更願意利用楊麒,來增加降將的歸屬感。
畢竟家卷,是元帥府嫡系將官最弱小的方面,這幫人全是單身漢,很難依靠聯姻攀親來吸納外人。
這是劉向禹跟便宜大侄子豪格那學來的,對待降將,道德水平低下的,誘之以利;道德水平高尚的,讓他成家。
此時此刻,唐通經歷半日荒漠中的賓士,戈壁景象終於在他眼中褪去,展現在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綠洲,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水渠將田地隔開。
遠遠看見軍隊揚起的塵埃,荒漠邊緣播種棉花的農戶便四散而逃。
唐通在水渠前勒住戰馬,塘兵在半個時辰前就已經跟不上他了,傳達的最後一道塘報是高應登已經拔營,有兩千軍隊正在向他所在方向移動。
他望向遠方搖了搖頭,更遠處的田地靠近大渠,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很難想象被荒漠包裹的綠洲居然有大片種植水稻的田地。
若非這場大旱、若非這場戰爭,這裡應是塞上江南。
唐通並未感慨太久,因為塞上江南哪兒都好,就是不適合北方軍隊打仗,他立刻下令讓軍隊向南沿棉花地邊緣向南轉移,免得被敵人追上。
而在北邊,鎮夷遊擊唐明世麾下塘兵已經追過來了,軍隊也就在二十里外,看著這支元帥府馬軍對水田望而卻步,興奮地長笑不止,命塘騎在前,兩千步騎兵分五哨撲向唐通。
唐明世對這裡的地貌熟悉,唐通向南轉向,對他來說就意味著勝利在望。
因為再往南,是祁連山千萬年來雪山融水衝擊擠壓出的東西向的山丘,形成隔斷前路的天險;而東邊則是河流、水渠交錯分割出的水田,元帥府這支孤軍進了那個角落,就意味著進了死路。
很快,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