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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誘敵

清水堡外三十里,營帳扯地連天。

中軍帥帳,年僅十二歲的義子額哲捧著雁翎刀侍立帳前,看著圖上兩路分進的石俑出神。

劉承宗則盯著額哲出神,儘管名義上他有很多妻子,但始終沒跟額哲的生母蘇泰同房,因為他很清楚,這娃娃跟媽只能要一個。

要蘇泰就把額哲殺了,要額哲就得冷落蘇泰,否則這娃娃就養不熟。

在劉獅子的記憶裡,前有攝政張居正、後有攝政多爾袞,兩個厲害人物都沒降住孤兒寡母。

額哲和皇帝不同,但是在元帥府的意義跟小皇帝類似,代表著蒙古大汗繼承人的金字招牌,元帥府當然依靠的是劉承宗的能力,但張居正攝政靠的也是張居正的個人能力。

張居正死後被萬曆奪賜璽書、四代誥命,以罪狀示天下,說是該開棺剖屍姑且免了,這是沒降住孤兒寡母;多爾袞覺得單親媽媽帶娃問題不大,死後連墳頭兒都被刨了。

這倆人都沒辦成的事兒,劉承宗不想挑戰,所以養著蘇泰,敬而遠之就完事了。

額哲回過頭,突然問道:“父親,為啥兩路前進,還要讓敵人知道?”

劉承宗回過神來,笑了一下,從額哲手上接過雁翎刀,指著輿圖中高臺駱駝城的位置問道:“額哲,我們要進取河西,敵軍卡在走廊掘壕設壘,令我軍不得寸進,該怎麼辦?”

額哲扣著蒙古小紅帽的小臉兒一揚:“打穿他!”

“勇氣可嘉。”劉承宗鼓勵一句,繼續反問道:“敵軍掘壕設壘,這是前提,強攻會令我軍遭受大量不必要的傷亡,若打不穿呢?”

“打不穿?”

額哲虎著小臉兒沉吟片刻,重新仰起頭看向劉承宗,說出令人匪夷所思的答桉:“打不穿就死。”

劉獅子差點豎起大拇指,真不愧是林丹汗的兒子,他錯愕地問道:“你以前沒學過兵法?”

“學過,我大說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劉承宗啞口無言,隨後擺手道:“別學個詞兒就亂用,這是欲置己軍死地而後快。”

其實他知道額哲說得沒啥大毛病,因為在大汗生命進入最後關頭那一年,帶著整個察哈爾部先衝榆林,再橫穿寧夏,衝擊甘肅,把家大業大的察哈爾穿成了男女老少僅餘五萬的小部落。

而且在當時的條件下,這些行為沒有任何問題,穿了三鎮,他是末代大汗;不穿進明境劫掠一番,他連末代大汗都當不成。

但顯然他此時不是為穿過前線劫掠食物,便面向額哲,道:“戰爭沒有公平,一定有某方處於有利地位,如此時此刻,敵軍高壘深溝,則高臺對其有利。”

說著,劉承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所謂先勝後戰,是主帥之責,要為軍隊取得有利地位,然後才是將士用命拼搏取勝。”

等額哲懵懵懂懂的點頭,劉承宗才話鋒一轉:“說回你最初的問題,孫子兵法說故我欲戰,敵雖高壘深溝,不得不與我戰者,攻其所必救也……簡單來說,要讓敵人去做他們不想做的事。”

“南北兩路進軍,北路莫與京旅進至黑水築壩,南路高應登營繞山腳逼近,都是為了誘敵。”

額哲絞盡腦汁思索在書院學到的詞彙,冒出一句:“羊攻?”

“娃娃沒白讀書。”

羊攻倆字說得劉獅子甚為欣喜,他心說額哲這娃娃長得有點文質就算了,要腦子也像他親爹那樣,滿腦子就一個幹字,那正月十五帶兵出征,最遲二月二就得進八角城跟他爹萬年相伴。

能說出來羊攻倆字,說明元帥府新城書院的先生們不是吃白食的。

額哲很善於思考,其實與其說善於思考,不如說耳濡目染見得多,他問道:“那敵人要是不信呢?”

“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