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說件事李織旎。”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
“你說。”
“希望你能接受,我懷孕了。”她幽寂的話似乎是一隻乾枯的手,以尖銳的指甲穿透我的大陽穴。我剛剛跟房依依表示過我不是那種很不小心的人。
“喂!喂!”她喊過來。
我默不作聲。
“我再跟你說一遍,我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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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和大地被一層陰霾和霧氣籠罩。天還未亮,我瞅了瞅手錶,凌晨四點。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強迫睜開不聽使喚的眼瞼,踏向前往吉林長春的火車。無數燈紅酒綠被霧霾殘忍包圍,霓虹燈不再光輝,垂死閃著光芒。我昨夜整理了行李,到頭來扔在宿舍決定不拿了。現在只是揣著銀行卡及借韜韜的千元現金,繃緊神經努力平息跌宕的心情。視線被可見度不足兩百米的大霧衰弱下去,張口閉口都能吃進去和骨灰一個味道的空氣。新聞不停播報pm2.5的汙染,顆粒狀的它們生生竄進呼吸道,在喉嚨裡簇成團,讓每一次呼吸都變得艱難,只得大口大口逆來順受,吞下骨灰一般的空氣。
沒有手套、耳罩,單薄的白襪子還遮不住腳腕兩側凸出的大骨頭。看著大拇指被凍得裂開口子,鮮紅的肉若隱若現,我清晰地聽到風的爪子劃割外套的聲音。
童子軍第一次上戰場就誤撞雷區。國慶節假期與謝蔗禾同床同枕,衍變成為新生命的孕育。我清楚記得她是吃過事後藥的,按照科技發展日新月異的速度,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殺死沒有外殼保護的單細胞。我在電話裡問過,謝蔗禾說“當時把藥壓在舌頭底下,趁著不注意就吐掉了。”她鬼馬精靈告訴我當時只想跟我開個玩笑。
時鐘撥到2013年零時,所有不眠人狂呼,聽到路邊的人吹起愉悅的口哨。而我,默默孑孓前行,忍受寒風刺骨。但想想祖國邊陲站崗的解放s軍戰士,我這苦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火車刺耳的啟動聲,呼嘯著神獸般的嘶吼。臨時訂票僅有這輛最老式的綠皮火車,萬幸的是還買到了臥鋪。狹窄的床,聽著Alan Jackson的歌,周身的人皆是大包小行李的,幾天的元旦假期讓這些能歸家的遊子迫不及待。忽而想到了我的家,父親大半年沒有見過了,甚至母親都不聯絡我了,連個慰藉的電話都得不到,可想而知我在謝蔗禾身上期待了多少感情。
我要在這躺十八個小時,就一點不著急休息,突然手賤給冷暖去了電話,要他照顧好矯眉顏。
“他孃的你有神經病啊!現在幾點了!莫名其妙說什麼呢!”冷暖怒不可遏:“你不在宿舍你去哪了啊?”
“火車上。”我變得很平靜。
“出什麼事了?”他問我。
“你把矯眉顏管好照顧好就行。”我不容置疑的口氣:“矯眉顏懷孕了,原因你知道的。”
冷暖沉默了一會兒,那段時間正好夠他從宿舍走到走廊盡頭,再張嘴就是對我的譏笑:“李織旎,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草,你什麼意思!”我罵道。
“謝蔗禾不是給你打電話了?要不然你坐火車幹什麼去。呵,你不帶套挺爽的我不帶套也挺爽,咱倆彼此彼此,你說你舔著逼臉充什麼好人?我還就告訴你了,你以為房依依真跟肖五去旅遊了?你以為房依依給你說了什麼你就覺得她乾淨了?那婊子我上過很多次了,過兩個月她懷不懷孕我可說不清楚。”
我狠狠咬著牙:“冷暖你就不是人!”
他輕蔑一笑:“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別什麼都瞎湊活,仗著你那個接近中性的性格搞他媽的婦女之友還挺光榮。我就明著給你說了,要不是那幾個學長想還你哥李琦的舊情,你說你算個吊啊?不自量力。”
這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