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醒了我。同時,我與冷暖對峙兩岸,各挺著一把機關槍,相互掃射。兩岸中間是面反彈牆,誰更較真更用力,誰便死得早。
我已經千瘡百孔,低下頭來能看到體內的器官和趨漸暴跳的心臟。我還在開槍,槍管燒得通紅,和我佈滿血絲的眼睛,同樣憤怒。
這通電話以後,我們再無關懷,變成針鋒相對。
再也回不去了。
手機隨手脫落,正巧碰到床杆,清脆一聲,摔了下去。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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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幸的是,我還能背出謝蔗禾的號碼。手機摔碎的瞬間,萬念俱灰,洶湧的情感交縱複雜纏繞著。房依依的面容長在劉韜韜的身上,冷暖的衣服套在矯眉顏挺著肚子的胴體上,陳木水那張千年不變的臉充斥笑容發出謝蔗禾嗲嗲的“咯咯”笑聲。這種雷同幻覺的恐怖畫面佈滿膨脹粗大的血管,橫著豎著交替排列。很快,天空的陰霾與內心的陰霾連線一起,轟然的雷聲唱起攝魂歌使我安眠。醒來之後那攤摔碎的手機被清掃,連同sim卡皆已不見。
十八個小時,漫長而又深沉,在我生命的旅程裡它漸漸消逝。白床單上長滿灰色的毛球球,蹭到面板就覺得不舒服。一首詩連同一段配樂,浮傷年華,催人淚下,我棖觸著幽森黑暗的前方,抓了一手涼涼的泥漿。火車行駛途中,轉動的車輪一秒一秒穩壓在鋼軌上,沿著預設完整的程式,期待一陣濃煙還有巨大的嘈嘈聲,它期望著遠方景色,它哀悼著苟活的生命。
我愈發的羸弱,看來萬米長跑的後遺症開始發作了。周圍亂哄哄的,聽見青春期的男孩女孩尖叫、放肆。他們穿著時尚,亂作一團,小小的床能擠上三個人,兩個女孩壓著一個男孩逼著給他化妝,窗前另外兩個男生舉著星巴克杯子拿塔羅牌算命,捲起褲腿露出海綿寶寶的襪子。(…)
這讓我不禁想起自己跟著教練全國到處跑參加比賽的那段時光。幾年前,很羨慕他們能夠湊群扎堆熱熱鬧鬧互相開著玩笑,幾年後,我依然羨慕。
他們主動跑到了我身邊搭訕。有一特淑女形象的女生挽著我垂下床的手臂跟我要電話號,我說我沒手機,女生嘟起嘴使著全身的嗲勁兒說了好多肉麻的話。我欲哭無淚啊我是真沒有手機,那女生三番五次沒要到朝我“哼”了一聲甩著白眼扭起纖細的腰肢回到她的團隊裡,引來一番嘲笑:“我們就說你要不到電話號碼唄!”看來我成了他們打賭的工具了。
小淑女接受的懲罰是高唱《最炫民族風》,剛一開口便被乘務員一頓猛批。女生的懲罰沒完成,大家又讓她做了幾個非人類動作,只見她右腳抬起,雙手握住小腿把腿貼在臉上並做出親吻的動作。包括剛才的乘務員,都張著嘴發愣。來回的人開始對這幾個年輕人刮目相看。
我來了興趣,從床上跳下去,穿好鞋子,走到那小淑女身後,他們那批人露出緊張又埋藏不住的竊喜表情。“喂,美女你好。”我輕拍她的肩膀。“怎麼又要反悔了?”她愛搭不理的。我沒回話:“唰”的把腿同樣扳到腦袋上去。
“我是真的沒手機,剛一怒之下摔掉了。”我解釋。
“你跟物件吵架了?”她呼扇著大眼睛。
“沒有。”我放下腿。這動作是練短跑時教練硬給撕開的。
“哎呦這可是在火車上啊你想把人家帥哥吃了都沒地方呢。”她旁邊的夥伴打趣說道。
放肆,張揚,這是這群年輕人的標籤。
女孩說他們這些人是學健美操參加藝考的,因為有些特殊關係,所以元旦就跑到長春,正好和我同路。藝考是這些擁有一技之長的人必須經歷的磨練,對於這些練舞蹈的孩子,無論多冷都要穿著短袖,無論多冷都不能套上保暖褲會讓腿看上去很粗,陌生人看他們就像是一支支鮮花嬌豔欲滴,沒經歷世面,無法無天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