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口口聲聲暴秦,請舉例。
沒有實踐,就沒有發言權。
隨著蓀歌的話音落下,經受風吹日曬依舊堅硬如初的石桌出現了一道道裂縫,然後在眾人面前碎裂。
這下,不僅扶蘇和張良看傻眼了,就連身經百戰以一當十的黑衛都震驚了。
這還是趙府令嗎?
陛下讓他們以性命保護趙府令,可這樣簡單粗暴的趙府令,還需要保護嗎?
危難當頭,指不定誰保護誰呢。
張良:……
威武不能屈?
不,他覺得偶爾屈一下有利於陶冶情操,勞逸結合。
張良盯著趙高依舊白生生甚至都沒有發紅的手掌,心有餘悸的吞了口口水。
他到底是有多想不開,才敢自告奮勇的跳出來叫囂著要刺殺趙高啊?
就算是刺殺始皇帝,都不會這麼困難吧?
還真是年少無知,一失足成千古恨,還沒來得及一展抱負叱吒風雲,就要深陷囹圄。
以暴秦的殘酷刑罰,不是五馬分屍,就是千刀萬剮。
既然趙高唸叨著跟他與君初相識如遇故人歸,那能不能打個商量給他個痛快?
“子房受驚了,你就當剛才發生的一切是場夢,醒來還是很感動就好了。”
“繼續說,繼續說。”
蓀歌上下翻轉著手掌,心中疑竇重重。
她的金剛不壞神功,竟然又比之前強了幾分。
在咸陽城時,還能被刀子捅個小傷口,現在她直接就能幹廢一石桌。
強!
實在是太強了!
謙虛是什麼?她不認識。
她只知道,過度的的謙虛就是驕傲,而驕傲使人落後。
張良眨眼,趙府令這騷話說的還真是渾然天成啊。
繼續說?
張良輕咳一聲,咄咄逼人的語氣一去不復返,真正的大家之風要懂得能屈能伸“暴……大秦連年征戰,民不聊生,戰爭的硝煙燃遍七國,百姓怨聲載道。”
“話不能這麼說,十餘年前,大秦未開啟統一之戰時,各國的征伐就不曾停歇,否則遍地的小諸侯是怎麼消失的?難不成心甘情願將地盤拱手相讓。”
“這鍋大秦不背。”
還不待蓀歌開口,耳濡目染聆聽了一段時間教誨的扶蘇,就不假思索的開口了。
蓀歌詫異之餘,又滿是欣慰。
扶蘇的改變,那種成就感,難以言說。
“就是就是,這鍋大秦不背。”蓀歌附和道。
見蓀歌開口肯定,扶蘇眼神中的堅定之色更盛。
蓀歌抿嘴笑了笑,兩個年輕人的巔峰對局,她這個老人家還是老老實實做旁觀者就好。
同齡人之間的交鋒,可遠比她的說教要強太多。
扶蘇加油,幹掉張子房!
蓀歌握拳,對著扶蘇使了個眼色,默默打氣。
張良將目光移向扶蘇,心中暗歎。
大秦,不只有堪為丞相的趙高,還有茂林修竹的公子扶蘇。
公子扶蘇,也跟傳聞中不太一樣了。
不過這樣才更像是一個帝國的皇子,而不是著書立傳的學子。
“再者,大秦律法嚴苛,高壓政策下,百姓不堪其苦,敢怒不敢言。”
“但民怨越是壓抑,反抗時就越是歇斯底里,這是大秦不可忽視的隱憂。”
“暴秦之稱,這一點總不能抹殺。”
張良注視著扶蘇的眼睛,直言道。
面對扶蘇,他可以侃侃而談,不再有對話趙高時的壓力。
“民怨之事,我亦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