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於夜而立,若是沒有那些風言風語,全然就是個氣質神秘的地中海貴族。
杯中的冰塊晃蕩出清脆的撞擊聲,將她敲醒。
「j,你在想誰?」
喬予潔本能地避開他的目光,「工作很多,我很累。」
一整天下來,她最累的一項工作,無疑是面對他。
他飲一口酒,晃一晃杯,「我想我應該不止一次和你聊過時間的重要性。」
她靜靜咬唇。
「如果我的時間都是這樣花費的,應該沒有人會記得我的名字。」
從前她聽過,形容一個女人美貌的最高境界,是美則美矣,但沒有靈魂。
alex需要的女人就是這樣,最好是一具空殼皮囊,除美之外,什麼都不應當有,什麼都是多餘。聽從他的吩咐,順應他的喜好,想怎樣包裝都隨主人的心意。
自知有錯,她鼓起勇氣緩步走去,環住他的腰,微微踮腳,語氣中有討好的意味,「全世界都知道你的名字。」
他低頭吻下去,如同咬住一片花瓣再扯下,鬆開時,用不算小的力道拍了拍她的臉。
還是會疼。
「不會笑?」
於是她笑。仿如面對鏡頭,不牽強也卻也不夠自然。
他失去興致,酒杯被隨手撂在了法式雕欄上,風也吹不動它。
面對熟悉的背影和關門聲,喬予潔毫無脾氣,因為她連鬧的資格都沒有。
至於惹他生氣的後果會是什麼,不必擔心,畢竟擔心也沒有任何作用。等等看,她就會知道了。
喬予潔轉身拿起那隻酒杯,迎著海風嘗一口未飲完的酒。
是g,他只愛喝這一款,愛到乾脆開了一間g酒博物館。
她突然有些懷念駱駝的味道。
她望著自夜色中馳騁離去的跑車,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男人永遠只對衣食住行專一,只喝一種酒開一款車,穿一個牌子的衣服抽一個牌子的煙,卻總在不停地更換女人。
露颱風高,衣褸單薄,還是會冷。
鐘擺滑過午夜,想到明天還有工作,喬予潔回到房中,卸妝睡覺。
睡夢中突然感覺喘不過氣,意識清醒,壓在她身上的人正扼著她的脖子,新修整過的鬍鬚紮在她的頰上,氣息濃重,不是別人。
他想走就走,想回來當然可以回來。除了她這裡,他永遠還有別的去處。
他好似醉了,在吻她,又似在宣洩,掐著她脖頸的手移到腰上,力道未減。
「是我毀了你,你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
多少午夜夢回,他對她永遠只有這一句話。不是我要你,不是我愛你,而是為什麼。
都說義大利男人情話翩翩,她卻從未在他口中聽到過一句。
是什麼將他們兩個緊緊聯絡在一起的?是一次無意的撞破,是一樁醜聞一次侮辱,也是一場雪崩。
那年他們在意奧邊境的小鎮滑雪,地震引發了多諾米提山脈雪崩,大雪壓塌了整座酒店,房梁坍塌,水晶吊燈的玻璃扎進了他的脖子裡,在救援抵達之前,是她將他從雪中挖了出來……
救下一個瀕死的人,其實不需要理由,這是人性使然。而至於所救之人是善是惡,便交給上帝裁決。
她抱住他的頭,用一種類似母親抱著孩子的姿勢,輕聲安慰道:「因為只有活著,才能看見天亮。」
他最愛是黑夜,最憎惡是天亮。對一個向暗而生的人最大的懲罰,就是讓他直面陽光。
她希望他繼續體會這種的苦痛,日受一次折磨。
alex離開時,仍是神志不清,他一邊穿衣一邊嘴裡說著胡話,連釦子也扣不整齊。
只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