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房裡一夜要了三回水。
這樁叫人臉紅心跳的秘事,終究滲過不透風的牆去。
起因是松鶴苑中負責燒水送水的婆子,兩日後聊閒時不慎說禿嚕嘴了。
底下的年輕婢子們自然是豔羨不來,上頭的高位主子們也最多罵一句小狐媚子。
羅玉芙卻是氣得咬碎滿口銀牙,本就因為落水染上風寒,氣急攻心,肝火旺盛。
現下捂著帕子連連咳嗽幾聲。
她蒼白著一張臉靠在貴妃榻上,眼底燃起怒火。
葉若和鍾憶巧前來探望她,看她咳得厲害,不動聲色地側過身子,或是用帕子掩了掩口鼻。
生怕沾上病氣。
羅玉芙忿忿瞥她們兩眼,“前兩日你們吃酒聽戲可是愜意得很,獨獨我這個病秧子窩在房裡。”
葉若溫聲笑笑:“玉芙姐姐何必妄自菲薄,姨母體貼你身子不適,佳餚鮮果都是挑了最好的送到你房裡。”
她面上略帶無趣之態,“表姐和世子姐夫回府,我和憶巧不過是陪客罷了。”
“那日,行之表哥半分笑臉都沒朝我們露,倒是那小賤蹄子跟前隨後的……”
葉若欲言又止,激得羅玉芙冒出一股無名邪火來。
她重重咳了一聲沒好氣道:“葉若,你少煽風點火,前幾日你慫恿我去教訓那丫頭,真當我事後悟不出來你的彎彎繞繞?”
羅玉芙雖性急,橫衝直撞了些,但還沒蠢到無可救藥。
葉若語塞,悻悻地扯出抹笑。
“玉芙姐姐,若兒可是在姨母面前挺身而出為你作證了,姐姐千萬別誤會我。”
她眼珠一轉,瞥向一直沒說話的鐘憶巧。
羅玉芙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哼了一聲:“論起來還是鍾妹妹心中有城府,隔岸觀火、明哲保身學的不錯。”
被這番嘲諷,鍾憶巧仍是面色淡淡的,眸中滿是清明。
“二位姐姐想來是被一個奴婢氣昏了頭,人沒治住,我們卻先內訌起來。”
葉若蹙眉,“你何意?”
鍾小姐不緊不慢說道:“事發當時只有我們三人和那丫頭在場,那麼此事查證的立場便只有兩方。”
“我們三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羅姐姐一口咬定是那丫頭擠你入水的,葉姐姐又極力旁證,此已成定局。”
“三個主子治不住一個奴婢,叫人笑話。”
“三個主子想治一個奴婢,卻反被戲弄,更叫人笑話。”
“我說不說又有何區別?再多加一道旁證,還不夠打臉的麼?”
鍾憶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茶入喉,抬眸看向羅玉芙。
“我是為姐姐的臉面著想,亦是為我們三人的臉面挽尊。”
羅玉芙面色忽的凝重起來,葉若亦是垂眸深思。
她們終究是嫩了點。
鍾憶巧緩緩放下茶盞,頓了頓又說:“那日行之表哥下了朝,官服都沒換便直奔尋嵐苑,這就是他的態度。”
葉若反駁:“可表哥確實懲戒了那丫頭。”
鍾憶巧嗤笑一聲:“在偏廳裡頭真打還是假打,你們瞧見了?”
“世間諸事,眼見尚且不能為實,何況是耳聽。”
一番話,鞭辟入裡,叫羅、葉二人登時啞口無言。
好半晌,羅玉芙才咬牙切齒地重拍一下榻,“如今勉強算個通房就如此袒護,日後哪還有旁人的位置可言!”
她看向鍾憶巧,詢問道:“既然鍾妹妹看的如此通透,想來已經有治她的法子了?”
鍾憶巧嘆了口氣,搖頭,“她是表哥房裡的人,且松鶴苑上下滴水不漏,如何動得。”
話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