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開獸皮就要下床,奈何躺得時間太久了,皮肉鬆軟,骨頭僵硬,加之傷勢未痊癒,剛站起身立馬頭暈目眩,身形晃了晃又跌坐下來。
“公子,身子為重,不必急於一時。”
遠涇和長風一個瘸著腿,一個垂下手臂,撐著他穩穩坐下。
沈修妄眼前一片漆黑,緩了半晌才勉強恢復,他抬眸看向兩人。
沉沉嘆氣:“這些時日辛苦你們了,再多休整兩日就出山。”
“出山趕回京城麼?”
“對。”
沈修妄眸光凝了凝,桀驁眉眼寒芒畢現,失了血色的面容欺霜賽雪,下頜線條愈發凌厲。
他薄削唇瓣翕張,緩緩吐出幾個字:“殺回京城,覆了皇權。”
新春伊始。
大魏朝堂休沐半月有餘,趙賢成日醉倒在後宮中。
三千佳麗左擁右抱,酒池肉林窮奢極侈,快活似神仙。
直至元宵過後方才恢復早朝臨政。
輔一開朝,各州界的奏疏雪花片子似的直往御案上飛。
郴州受災缺糧,冀州邊境附屬小國頻頻犯境滋事,豫州匪寇日漸猖獗,州兵不濟,懇請京中派人清剿……
要人的,要銀子的,要糧的,層出不窮。
趙賢煩不勝煩,幸而有喬煜從旁輔佐,六部尚書齊齊聽命,底下的人各司其職,才暫且解了燃眉之急。
再至元月末午後,皇帝與新晉的美人在殿中交頸相纏,尋歡作樂。
鍾憶巧候在殿外求見,薛公公面露難色,“容妃娘娘,陛下正在興頭上,吩咐奴才不許打攪,您可否再等等?”
鍾憶巧絲毫不惱,噙著淺笑:“薛公公,若是尋常之事本宮自然等得,陛下難得好興致。但今日之事,事關重大,還請即刻通傳一聲。”
她近前一步,眨了眨眸子,輕輕說出一個人名。
薛公公細長的眯縫眼瞬間睜大,連連作揖:“娘娘您稍候,奴才這就去稟告陛下。”
鍾憶巧滿意地勾起嘴角。
不出片刻,薛公公領著新晉的美人退出殿外。
“娘娘,陛下宣您即刻入內。”
美人面上難掩不悅,不情不願對著鍾憶巧行了一禮。
“臣妾見過容妃娘娘。”
鍾憶巧輕蔑瞥她一眼,十六歲的姑娘,果真嬌豔鮮嫩。
可惜,也就只配嚐個鮮。
皇后之位,非她莫屬。
鍾憶巧抬手撫了撫鬢邊的五頭鳳釵,笑容和煦:“妹妹免禮,退下吧。”
說著,施施然邁步走進殿內。
殿內撲面而來一股暖香,鍾憶巧面不改色,對著榻上之人屈膝行禮。
“陛下。”
趙賢披著明黃龍袍徑直起身,急聲發問:“愛妃免禮,方才你讓薛公公通傳之人,當真仍存活於世?”
鍾憶巧垂首:“陛下,臣妾婦人之見,只是那日福至心靈便派人去多問了幾句,委實覺得巧合。”
趙賢長眉一凜,招手,“過來,與朕詳說。”
鍾憶巧抬眸,上前撲進趙賢懷裡,溫柔婉轉,敘說一番。
末了,輕言細語:“可是哪怕只是猜測,陛下也應當多加防範,臣妾為您擔憂。”
趙賢眸色深深,撫著她的肩頭若有所思。
“愛妃心思細巧,所說不無道理,此事朕必當嚴查到底。”
鍾憶巧眉眼含笑,“能為陛下解憂,是臣妾之幸。”
趙賢垂眸看向她,意味深長:“朕的皇后,理當如此。”
“若此事屬實,他日朕一舉拿下,必將封你為後。”
鍾憶巧心底樂開了花,面上依舊不諂不媚,“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