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了半晌,聽不到他動靜,也是悻然。
正要轉身離去時,淳于望忽然道:&ldo;其實我們隱居的那處山谷甚是隱蔽,尋常人很難找到。因其隱蔽,我帶盈盈在那裡住了足足三年才被人發現了行跡。但司徒永似乎很快就找到了那裡。&rdo;
我不解他怎麼忽然提起此事,奇道:&ldo;你什麼意思?&rdo;
&ldo;沒什麼意思……但我相信,那處山谷,對前來找你的人,早已不是秘密。不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rdo;
我心中劇震,忽然便憶起在南梁客棧司徒永第一次過去找我時,的確曾提過,他知道淳于望在狸山有住處,而且聽他口氣,他的確應該對他隱居的地方瞭若指掌。
前去救我的人會是司徒永,難道也與這個有關?
五年前梅林的那場大火,難道和司徒永有關?
可這樣假設的前提,豈不是……我的確和那盈盈有關?
心情更加煩亂,我立起身來,剋制住自己,努力不動聲色地回答:&ldo;你以為大芮的太子只是徒有虛名的糙包?且養著自己的身體,少操這份心罷!&rdo;
轉身離去時,腳步已是迅捷而凌亂。
幾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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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那院落時天色已經微明,寥寥的幾顆星子在幽藍的天空格外地清明。
我深深呼吸著晨間新鮮卻薄涼的空氣,但怎麼也驅不開肺腑間似給憋住的一口濁氣。
往回走的腳步越快,那濁氣壓得我越難受。
我終究止了腳步,喚了沈小楓低聲吩咐道:&ldo;你這便帶人去,拿我的名貼去請陸老太醫過來給他診治。記住,小心行事,不許露了他們行蹤。&rdo;
沈小楓遲疑道:&ldo;將軍,他們是南梁人。&rdo;
我皺眉道:&ldo;難道我不知道他們是南梁人?趕快把他治好,讓他領了相思離得遠遠的罷!&rdo;
沈小楓只得應了,卻帶了兩名心腹與我分道而行,徑去請陸太醫去了。
陸太醫本是太醫院院使,和我家算是世交。他的醫術極是高明,尤擅治內外瘡傷。
當年我父親傷重回到北都,人都說活不得了,也虧得他細心調理,才又掙紮了一年工夫,待我把秦家大小事務接手過來,這才撒手西去。
後他因年老眼花從太醫院告老出來,等閒已不為人治病,但我下貼子去請,想來還會給幾分薄面。
見沈小楓離去,我長長地撥出一口氣,再往回走時才覺得心頭鬆快些。
恍惚覺出,我分明正在為淳于望的傷勢而心煩意亂。
迷霧深,不記桃源路(五)
回到府中時,相思剛從睡夢中醒來,看見我在身邊便笑得跟蜜糖似的清甜可愛,扯著我的手臂嘰嘰喳
喳,計較著想要我帶她再到集市上玩耍。
我想著沒幾日便要送她離去,何況這兩日正閒著,也便一口答應下來。她便開心得手舞足蹈,早已沒
了前天紙鳶上的小蝴蝶飛走時的傷心。
忘卻讓自己痛苦的回憶,本就是人類保護自己的本能。
如我自己,都快把前些年的絕望和痛苦忘得乾淨了,她這般的小孩子家,又哪會長久地記掛那些不可
復得的悲傷?
比如我這個冒牌母親,待她回了南梁,想起來時也許會和淳于望哭鬧幾聲;隔得久些,自然忘到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