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冰驚諤地看著蕙蘭,怔了一會兒,才面露難色地答道:“是奴婢……奴婢聽到陳侍衛和思菱姐姐的談話,心中著實難受。
待思菱姐姐熟睡後,奴婢想獨自出去待會,便去了船尾。結果,吹了會兒江風,心中愈發空虛,就忍不住坐在船板上哭泣。
恐被人聽見,奴婢一直強忍……娘娘您是如何知曉的?”
蕙蘭並未理睬她,而是語氣生硬地詰問道:“那晚的茶水,你並未飲下,對吧?”
思冰搖了搖頭,爽利地承認道:“當時眾人都在喝茶賞月,笑語歡聲,唯有奴婢……不過是強作笑顏,哪有心思飲茶?就只輕抿了一小口……”
蕙蘭繼續追問:“那你……竟未聽到我落水的聲音嗎?”
思冰瞪大雙眼,驚愕地答道:“沒……沒有啊……奴婢當時正哭著,忽然聽聞似乎有人朝船尾走來,料想定是白元巡夜至此,怕被他瞧見,實在羞人……
就從船尾的縫隙處鑽過去,繞到船艙後面,又徑直走到船頭,尋了個隱蔽的角落藏了起來……一直到四更時分,奴婢困得厲害,才回了房間……根本不知娘娘您何時落水……”
蕙蘭緊緊地凝視著思冰,此次她並未躲閃,而是坦然地與蕙蘭對視,目光中流露出幾分疑惑。
照思冰所言,她與白元,並非同謀。
而她的哭聲,也並非什麼誘餌。
不過是巧合!
“當時,我循著她的哭聲走了出去,而思冰則在聽到我的腳步聲後,驚慌之餘,無聲無息地溜至船頭。我在船尾處靜靜站立了片刻。
我與思冰的舉動,想必已被藏匿於暗處、心懷不軌的白元盡數看在眼裡。他恰好利用此機會,趁我不備,閃身而出,將我推入江中。
如今想來,即便思冰的哭聲沒有將我引出船艙,白元也會想方設法制造其他聲響,引我出來。而江水湍急,從我落水至被江水沖走,不過是須臾之間。偌大衣舫,又有上下兩層眾多房間阻隔。躲在船頭的思冰,聽不到船尾的聲音,也在情理之中。”
於本能而言,蕙蘭依舊願意相信思冰。她覺得,思冰不會欺騙自己,也沒有必要欺騙自己。
想通此節,蕙蘭心中忽地輕鬆起來。
“如此說來,我落水之事,與思冰思菱毫無關係。她們二人,誰都沒有要害我之心。”
多日來困擾蕙蘭的陰鬱與悲憤,至此消散一空。
此次遭遇,最令蕙蘭難以接受的,便是思冰和思菱所表現出的嫌疑。
一想到她們可能與他人勾結,蕙蘭便心痛難忍。
自蕙蘭入宮起,思冰和思菱便一直陪伴左右,所有的坎坷與艱難,也都是她們與蕙蘭一同走過。
這些日子,蕙蘭總會沒來由地想起那個風雪之夜,她帶著她們二人,從三皇子的墳中取玉佩的情景。
“當時,思菱在外把風,思冰則陪著我走到墳前。我記得清清楚楚,思冰率先跳了下去,看似無所畏懼。後來才知道,她其實膽小至極,早已嚇得渾身癱軟,卻仍強撐著,生怕嚇到我。
念及她們曾對我的一片赤誠,我實在無法接受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以任何理由背叛我。倘若連她們都能算計我,我此後還敢再信任誰?”
好在,至少就目前的情況而言,這只是一場誤會。
蕙蘭輕籲一聲,語氣稍緩,對思冰言道:“起身吧!”
然其仍跪地未動,嚅囁道:“娘娘,奴婢今日索性全盤托出,以免積鬱於心,終日難安。除送香囊於陳侍衛外,奴婢……尚犯一甚重之過……然彼時實未察覺,後才幡然醒悟……”
蕙蘭皺眉問道:“何過?”
她怯聲答:“三月初八晚,奴婢至內務府,適遇碧霄殿的花如,其甚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