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山夾峙,一水開出。崖壁之峭,便像是被水流切開的一般。岩石層層疊疊,一層有一層的顏色。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絲綸一寸鉤;
一俯一仰一聲笑,一人獨釣一江秋。
釣歌聲中,水上多了一葉竹筏。
撐掌竹筏的是個蓑衣芒鞋,鶴髮童顏的老者。水浪推著竹筏飄搖而行,向前十里才到一處渡口。
連著渡口的路,也是從峭壁上一線開出的,同樣陡峭異常,且有通幽之意,只有容兩、三人並肩的寬度。
幾排橫在岸邊的圓木,做成簡易的渡口。上面早有一黃一白兩道身影等候,正是南無鄉與黎明雪。
南無鄉換回道袍,裝容整肅,手持拂塵,竟與去神巫山提親時差不多的鄭重。
黎明雪還是那身銀白法袍,只是手中多了一個物件。紅彤彤的,上面有一隻金鳳印記,用兩手捧著,看著像個恰好手抓的酒瓶。
“黎道友,無鄉道友,久候了。”
老者將斗笠推到背上,稽首說。
“在下道號扁舟子,外號釣命師,受幾個老友的託派,專來接引二位。兩位道友按先天谷的規矩,叫我聲漁翁,魚叟都可以。”
“老漁翁,”黎明雪知道來者是位先天,在漁翁前面加了個老字,以示敬意,“你受老友的託派接引我二人,難道自己不想來接我們麼?”
卻是見這位先天著衣有趣,起了玩笑之心。
“噢,哈哈——”扁舟子先是一怔,而後輕笑一聲,沒有回黎明雪的話,卻看向南無鄉,“無鄉道友,把南疆先知娶到中原,你可是自古中原第一人。”
南無鄉稽首,不敢承贊。
“黎道友作為南疆的大先知,自然比無鄉道友還要厲害些!”
黎明雪一時沒有轉過彎兒來,怎麼南無鄉就厲害,自己就更厲害了。這時扁舟子道:
“請兩位道友上渡。”
二人再次稽首,先後上了竹筏。
水流湍急,浪花打在峭壁上,散作銀花千朵。奇在左右並無支流匯聚,水道卻越向前而越寨,水勢也越向前而越緩,竹筏則又越向前而越慢。
南無鄉初到此境,不好週轉地氣,只好用神眸點看。卻是這滔滔河下,竟有泉眼萬千,實在出奇。
“這條河的源頭,是先天谷流出的一股清泉。一泉引得百泉來,成了水勢。順著這條河向前,還有兩邊山脈中匯聚的雨水,雪山融化的雪水。地下水,天上水,山間水,三水潤澤涼、雍、晉三州之地。”
扁舟子一邊掌船,一邊介紹兩岸風景,不一時便見一山。
山下積成一潭,潭水清澈,看起來淺淺的,似乎一伸手就能觸到潭底。陽光照透水流,直落水下卵石之上。魚鳥之影相戲於潭底,見竹筏非但不怕,反而結隊追逐。
竹筏推開水浪,發出潺潺聲,引人撩撥。要不是有旁人在,黎明雪就想抓一抓這河間水,潤口、淨面,或乾脆褪去鞋襪,踢水而行。
潭水的源頭在山根,是兩頭的山脈交夾而成,中有一小口,只夠一人入,左右有一副對聯:
凡開天門者,皆為我輩人。
上面則有“先天谷”三個古字。
小口上面有個碗口大小的泉眼,汩出的水流灑成一片,像雨時的屋簷,滴下一連串的水珠,一串串穿成簾幕,正好遮住小口。
如珠之水,打在下方青石上,碎做水花,向兩旁流去。青石被歲月水滴石穿的,幾乎切成兩半了。
“這就是先天谷的入口了。”扁舟子說。
就在扁舟子說話的時候,黎明雪手一緊,卻是南無鄉突然抓了抓她的手。
她詫異的回望一眼,卻見南無鄉朝她笑了一下。等南無鄉撒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