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時間為你鋪好了路,你可得盡全力幫我清掃乾淨,負起責任。”
一陣清風吹過,將女人的遮陽帽掀開了些,艾銳亞的金色髮絲隨風飄散,猶如金色的瀑布飛流直下。她沉默著,臉上是厚重如堅石般的安穩寧靜,或許其中夾雜著一些迷茫和疲累——不過當她看到遠處的小孩在向這邊揮手歡呼時,她也同樣露出微笑,向著創始人招手回敬。於是一切負面情緒在此刻煙消雲散。
“說實話,我很害怕。”艾銳亞蹲下身抱起向她奔跑而來的孩童,用肌膚貼著他的小臉,“我不知道這是否是答案。將他撫養成人,不被基金會收容,讓他擁有正常的人生,為我贖罪,然後陪他走到結局,這就夠了嗎?”
劉易的目光仍停留在眼前的筆記本上,他沒有接話。
“我很迷茫。”她繼續道,“不過這是我能做的最後的事了,這次我死後,我再不期盼有什麼轉世輪迴,我會滿懷希望地走進那個為我準備已久的墳墓……你說是不是呢,孩子?”
她咧開嘴,向懷中的小孩流淌出清泉般的笑容。孩子則睜大他稚嫩的雙眼,仔仔細細地觀察著這位笑眯眯的、從一開始便出現在他人生中,從未離去的女性。
“媽…媽。”方自由咕噥道,“媽媽。”
然後他也對女人綻放笑容。
聽到這話,看到孩子幸福的神情,艾銳亞忽然一下子沮喪起來。她輕嘆口氣,抱著孩子向更遠處的荒野緩緩走去,一步又一步。
“你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們的世界,我們的家。”她伸手指向天空的盡頭,“所有美麗的生命都在此生活、繁衍、死亡,這是不可違抗的自然規律。而我們的任務呢,就是在這規律之中,實現我們人生的價值,做更多有意義的事……直到最後一刻。”
劉易放下筆記本,凝視著漸漸遠去的二人和即將逝去的落日。他彷彿在思考什麼,又好像只是在呆滯地靜坐。最後,他只能狠狠揉一揉太陽穴,起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慢慢消失在視野之外。
這之後,黃昏最後的柔光悄然消失了,萬物開始漸漸陷入冰冷的黑暗。
男人嶄新的書本翻落在藤椅邊,裡面一片空白,沒有一個字。
這之後,方自由便在這個專為收容他的地方漸漸長大。
他確實經歷了正常人所應經歷的童年,但除了艾銳亞以外,站點裡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斥著不可磨滅的陌生感,它們如實體化的壁障般把他和這些學者與科學家們遠遠隔開。他沒有朋友。
有一絲孤獨。
不過好在方自由並沒被這種情況所困擾太多,因為他的世界有兩個人便基本足夠。起床,早飯,家務…都和母親待在一起。飯後是學習時間,這時艾銳亞總會手捧著一大沓書籍走出書房,天文地理無所不包。但這些人類世界的常識、常規與常態也潛移默化地框定了方自由的精神世界,讓童年時期那些遙遠的幻想悄然破碎。
有一絲無趣。
但午後時,他被母親允許看電視,這讓他的娛樂生活得到充實:新聞、電影、紀錄片,但最喜歡的還是那些幻想故事。他靜靜地坐在電視跟前,雙手放在電視櫃上,把聲音開到最大,一看就是幾個小時。
畫面中那些五顏六色的風景,千奇百怪的國家與文化,那些相貌不同的各種人們都讓他大受震撼:原來世界是如此之大麼?原來有這麼多的人和風景是我沒有接觸過的麼?現在我不被允許走出家門太遠,未來的某天,我是否也可以去往那些遙遠的地方呢?當他意猶未盡地按下關機鍵,窗邊的太陽已將要落山了。
有一絲束縛。
於是傍晚的時候,他便在這對未來和遠方的憧憬裡出門進行戶外運動,可就連走出房門也十分艱難:他們需要用不同的鑰匙開啟三道防盜門才能被釋放。最終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