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刺史府的日子重歸平穩,只有些許之處發生變化。
承恩閣內,伏女郎又回到出行前的課業日常,但歇息時她卻拿起了此前從未見她翻看過的經史子集。
抱琴、聽鶯兩人跟伏女郎的時間最久,隱隱知道這些書是女郎先父先母留給她的,以往女郎對這些十分抗拒和逃避,一直鎖在箱子裡,只是不知為何,現下又重新翻找出來。
春英對前情知道得不多,只覺是伏女郎後面幾次與人對戰時落入下風,難以接受,因此想趁閒暇時多學一些,往後有機會再贏回來。
江雁則是兩不知情,但樂見伏女郎的時間被擠佔的滿滿當當,這樣就不會像南下去行宮前那樣來捉弄自己。
並且因為多了春英一個勞動力,江雁有了更多的空餘時間,可以逛去廚間聽孫大廚和黃大娘他們閒聊。
放以前若有時間富餘,江雁肯定是回屋裡能躺則躺,能睡多睡的。
但既然已經知道方刺史偷偷綁人開私礦幹起違反律法的事情,還被春英背後的主子盯上,暴露出去一般不死也得脫層皮吧。
而作為府裡的下人,主子犯錯勢必會遭連累,江雁覺得給自己找條生路的事十分緊迫。
花錢贖身的路子暫時是斷的。
一是伏女郎脾氣只是看著好,她沒想法的時候主動去提,介意起來保不準就跟前歡顏一樣的下場。
二是她無法說清贖身錢的來源,按黃大娘的說法,不僅要把發的月錢全還回去,把吃掉的口糧摺合成錢財還回去,還要貼利息……根本就是倒貼當僕人,一整個被敲骨剝髓。
其它光明正大脫奴籍的法子江雁暫時找不到,乾脆就先多探聽點訊息,一旦府裡有什麼不好,就趁亂躲進死角或者翻出府牆,等風波過了再逃之夭夭。
至於為什麼不從春英那獲取而要去廚間打探,江雁也認真考慮過。
不說春英為了任務不可能和自己透露重要資訊,即便說了,也是出於利用目的,以及自己接觸越多,參與越深,後期就很難抽身而出,又會被迫進入另一個牢籠。
但廚間不一樣,人多口雜,意味著此處訊息來源廣流通快,加上說者無心,也很難對聽者加以防備。
就比如江雁在刺史府呆了快三個月,不管是從承恩閣抱琴、聽鶯和倚樂等人口中還是刺史夫人的表現看,刺史夫人都是對方刺史愛得委曲求全,言聽計從,在兩人關係中是絕對的下風。
但黃大娘卻對此有異議。
她當時喝了幾兩黃酒,暖爐一燻,就帶著五六分醉意地說出方刺史年輕時只是個窮苦書生,因為父母雙亡,通身長得好、會伺候人,學識又不錯,才有幸被當時還是伏女郎的刺史夫人選中當了夫婿,然後一路扶持當了刺史。
沒想到方刺史一朝得勢便猖狂,想翻身做起刺史夫人的主,被當時的常家狠狠教訓了一頓,再也不敢造次。
只是後來常家元氣大傷,需要低調些積蓄實力,刺史夫人才不得不收著些脾氣哄方刺史,這才允了鈺小郎君的出生,不然方刺史一個子嗣也別想有。
嗯……反正江雁是挑著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