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越說越氣:“‘假徒弟’尚能做到這些,反倒是你這個真徒弟……”
尋花問柳,酒色生香,這邊賣弄才情,那邊吟賞風月,好不自在哇!
陳成唯有長嘆。
柳繪又警覺:“問柳”我知道,能解釋解釋這“尋花”是怎麼一回事嘛?
陳成:“……”你就別搗亂了!
眾人把目光從紹生身上移開,轉到陳成身上,倒要聽聽,這位正兒八經孟浩然徒弟,對人家的這一番努力作何評價。
這樣,陳成從“受害者”,反而變成了站在道德制高點無端指責別人的“鍵盤俠”,也是唏噓啊!
陳成離席,端端正正向紹生叉手一禮:“兄臺為亡師做了這麼多事,著實令陳萇汗顏羞愧,先前——是我錯怪你了!”
的確,如果真的做徒弟,紹生明顯比自己更有資格。
陳成啊陳成,你真是不配啊!
相比香爐的滿腹牢騷,紹生對這些毫不介懷的樣子,爽朗一笑,叉手還禮:“陳兄弟言重了,幾次三番戲弄於你,還望你不要記恨!本來我這主意,也只是突發奇想的意氣用事,奈何扮演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你知道的,我收到的挑戰書,到現在還有一大堆沒去應戰呢!”
說得眾人都笑了。
“何況,我這麼做,雖是‘不義之舉’,可也有一個好結果,”紹生指著陳成笑道:“不是替孟襄陽逼出了一位高足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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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聞言甚是贊同:陳十一郎今日所作,精品迭出,似有“青出於藍”之勢,日後成就,不可限量!
除了跟老師的詩風不是很像外,似乎也沒太多毛病……
一想到孟襄陽後繼有人,諸位詩道中人,都大感快慰。
紹生越是這麼說,眾人越是交口稱讚,陳成就越發不好說話。
但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有一個圓滿的收尾,最後雙方是相逢一笑泯恩仇,而不是大打出手,當眾撕逼,還算是一個好結果。
“‘紹生’——只怕不是兄臺真名吧?”陳成問。
紹,接續、繼承的意思,紹生,那便是為了接續、繼承孟氏而“生”的。
後世宋哲宗趙煦為了表示延續老爸神宗的新法,親政後也把年號改為“紹聖”,表達要延續老爸的豐功偉業。
“在下宜城王士源!”紹生坦誠相告,眾人算是重新正式引見。
聽他姓王,陳成忽然想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當初紹生約戰宣城四秀的時候,雙方約定,他要是輸了的話,就要改成和四兄弟其中一個人姓——
問題是,宣城四秀三個人都姓“王”,就算你輸了,大機率也還是叫“王士源”!
你特麼還真是立於不敗之地啊!
老王!
歷史上,正是他編纂《孟浩然集》,為之序傳,做了大量蒐集考訂工作,才使得孟浩然的詩文流傳後世。集賢院修撰、沛國郡開國公韋滔為《孟浩然集》重新作序時也稱讚說:
此詩若不遇王君,乃十數張故紙耳。然則王君之清鑑,豈減孫蔡而已哉?
認為他的功勞,不小於孫楚和蔡邕。(我猜測是這兩個人)
當然,紹生或者說王士源本人,也是一個愛山水、深鑑文理的世外高人,韋滔要找他道集賢院上班,他也不幹。
後人往往忽視了這些做編纂工作的功臣——
同等級的王之渙,傳世詩作只有五首;
“月落烏啼霜滿天”的張繼,不到五十首;
如果沒有王士源,那孟浩然就要和他們陷入相同的窘境了。
畢竟,哪怕是二弟孟洗然給他編纂的詩集,後世同樣也失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