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位承嗣。新舊交替之際,和珅內外打理,威權更重,並加爵一等忠襄伯,賞紫韁,賜紫禁城騎馬,登上了他人生最輝煌的頂端。但和珅卻刻刻如履薄冰時時寢食難安,彷彿自己也會一如時日無多的乾隆王朝一般,最終日薄西山。幸而和琳任駐藏大臣五年期滿,回京覆命,兄弟倆一別多年,再見面時都已年過不惑,所感之事又何止是區區白駒過隙四字——但他搬進和府,豐紳殷德也常來相伴,倒使枯寂多年的和府又有了絲靈動溫情。
福長安隨著僕人過了垂花門,就見兄弟二人在花園中練劍,和琳也已是威重一方的大將軍了,他的劍術多得福康安親傳,早已勝過多年來浸淫文事的和珅許多,此刻卻還如幾十年前一樣,挽著個劍勢,乖乖地聽著兄長的指點——忽見劍光一閃,三尺青鋒堪堪避開和珅,和琳難得地象個大孩子一般吐舌而笑,和珅這才反應過來,半是著惱地道:“差點忘了,你如今的身手,為兄已是及不上的了……”
“我這劍是福帥所授——”和琳忙住了嘴,看了看忽而默然的哥哥,一聲嘆息,“大哥,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要教他等上多少年?”
和珅眉間一動,若說福康安當年那席話不能令他動容卻也是假的,但他實在傷怕了,換言之,他萬難相信福康安真能撇下一切同他五湖泛舟——正如他不能相信他自己一般。
不想他與他中間,將來有一個人最終後悔——那不若不要踏出那一步。
長安聽到二人說這私秘之事,心裡一酸,又怕出去見面徒增尷尬,乾脆先避到暗處。只聽和琳又道:“想起當年從軍之始——是去甘肅平蘇四十三,他把我從兵部親自點名提了出來——那時候天下無人不知你與他勢同水火,我做著他的親兵卻對這個權貴公子沒一絲好感,還時時戒備,就怕他在背後給我放冷箭。後來我才慢慢地看在眼裡,大軍兵戎縝密日夜行軍尚無一絲慌亂,他領軍作戰非靠祖上餘蔭而全憑他胸中溝壑……後來經過蘭州城,我們都以為大軍必要入城休整,誰知他過其門不入,連糧草都不及補給就撲戰場去了。首役大勝,主帥的臉上卻沒一絲笑容,慶功宴後他喝地爛醉,扯著我的手又是哭又是笑——為什麼主動請纓追至蘭州,卻連見他一面都不敢!你是他的弟弟,你告訴我為什麼他變成這樣?我那時何其詫異,在我,哪怕在世人眼中都以為你們是相見決然的天敵——次日他酒醒再見,卻又是那副冷漠模樣,對我沒半點異常。再後來蘇四十三僥倖突圍逃到了華林山,大軍緊追不捨情急如火,偏偏他接到桂中堂他們要拿你立下馬威替他出氣就當即丟下三千子弟兵飛馬奔赴嘉峪關,第二天他便趕回來了,征塵滿面神色絕然,卻什麼也沒說,只下令總攻叛軍——那場戰是我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