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兒子光著膀子躺在太陽底下,王紅河直皺眉頭。
現在可是初春,天氣還是很冷。
日頭曬著,雖然不會感冒,但是終歸不太好看。
王承舟仰起頭,勾著下巴,半天沒點著火,只好求助四丫。
“哼,你不說這是在幹啥,我就不幫你。”
“你個死丫頭,好奇心害死貓不知道嗎?”
王承舟無奈,吐槽了一句,隨口解釋道:
“前幾天你不是還嘲笑我,說一個大姑娘都能把我撂倒嗎?我堂堂一個小夥子,總不能被一個女人給欺負了吧?”
“所謂窮則思變,咱總得想想辦法。”
“這玩意兒叫艾灸。其實,針和灸是兩種治病的方法,醫書上說:‘藥之不及,針之不到,必須灸之’。我這是給自己治病,先天不足也是一種病吧。”
四丫聽得雲裡霧裡,瞅著他放在肚皮上的兩塊兒姜,撓了撓頭。
“嘖,四丫,要是趕集的時候遇見賣砂鍋的,人家肯定待見你。”
“啥……啥意思?”
“因為你可以照顧人家生意呀。打破砂鍋問到底嘛!”
“嗨,王承舟,我發現你越來越會貧嘴了。”
王愛朵憋著笑,瞪了他一眼。
“這兩個穴位是足陽明胃經上的太乙穴和滑肉門,在任脈旁開兩寸,可以健脾開胃,強健筋骨。”知道這丫頭以此為要挾,不得到答案肯定不會動手幫自己,王承舟只好繼續解釋,“搭配督脈之上,第三脊椎下的身柱穴,可以起到增高健體的作用。”
“真的假的?”
不單是王愛朵。
父親王紅河和母親李玉珠也望了過來,滿臉稀奇。
“不管是真的假的,你幫我灸就是了。”王承舟懶得再說,催促她點火,“先給我灸上九壯。”
艾草燃起,白煙嫋嫋而上。
藥力卻向下而行,隔著生薑的暖意,直入胸腹。
一會兒的工夫,整個人都變得暖洋洋的。
晌午日頭正毒,艾蒿又是陽性,想感冒都不容易。
灸了好一會兒,王承舟又翻了個面兒,趴在那裡,讓四丫繼續灸身柱穴。
王紅河和李玉珠起先還一臉好奇地瞅他幾眼,最後,注意力全被明晃晃的牛油吸引過去了。
整個中午的時間,弄了大半盆出來。
直到傍晚,一家人才把兩大筐牛棒骨處理完。
那條牛尾巴也在四丫的千呼萬喚之下,燉成了一盤菜。
這丫頭叫得比誰都響,吃的時候反倒幾口就飽了。
李玉珠禁不住瞪了她一眼,罵道:“還以為你能吃多少呢,真是眼大肚子小!算了,我們也吃得差不多了,剩下這些就給你留著吧。”
王承舟看得心裡又是溫暖又是酸澀。
一條牛尾,再怎麼也不可能夠四個大人吃的,更何況還吃不完。
一家人都在謙讓罷了。
這種有肉都不敢大口吃的年月,真是糟心。
王承舟默默發狠,無論如何也得把日子過得富裕起來。
讓四丫可以抱著一整塊兒牛肉,吃得滿嘴流油!
“好了,忙活了一下午,你們都歇著吧。”李玉珠洗刷完畢,瞅了眼紅紅的落日,輕咳一聲,“我出去轉轉。”
“眼看都落黑了,你去晃悠啥?”
王紅河皺著眉頭,瞥了她一眼。
“伱管我!”
李玉珠懟了他一句,扭著身子走出家門。
只是,不經意間,王承舟發現她的嘴唇上油光鋥亮,跟塗了潤唇膏似的。
但是,這個年月,那種東西村裡人想到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