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是來逼問鎮蠻關或是燕州之事,卻未曾想是寫幾個字。
他的一手字自然是寫得極好,許多熟讀人都千金求墨寶而不得。
只是鍾雲一武夫,應當不是附庸風雅之輩,莫非剛才只是裝腔作態,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實則要他寫些謀逆言詞,好讓陛下治罪於他。
種種思緒閃過腦海,楊在興還是問了出來:“你要我寫何字?”
“大虞興,姬景皇!”鍾雲淡淡出聲,聲音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楊在興聞言,瞳孔猛地一縮,他猛地站起身瞪向鍾雲怒道:“你想做什麼?你可知此事後果!”
姬景正是景王之名,當場朝宰輔閣老被禁足期間,寫下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到時女帝會如何想,群臣會如何想。
如此不但將他楊在興逼入絕境,景王也會遭到女帝與群臣猜忌,一個召回京都問話是避免不了的。
可到時,景王真的會依令回京嗎?
與景王合作過幾次,楊在興深知景王的不簡單,到時景王只怕非但不會回京,只會直接將之逼反。
似看出楊在興心中所想,鍾雲收斂笑容,問道:“若這世上沒有武者存在,你覺得大虞還能撐多久?”
楊在興聞言又是一愣,今晚眼前這少年每次出言都讓他出乎意外,不過還是照著鍾雲的思路思索起來。
“若無武者強力鎮壓,數十年前整個大虞怕也被戰火蔓延。”楊在興苦笑道。
在這個一人能成軍的武道世界,若發生民變,只需派出幾個高手便能將暴亂鎮壓。
楊在興似有所悟,渾濁老眼散發精芒,不可思議看向鍾雲:
“你想讓景王造反吸引朝廷大量高手,好讓其他地方有機會豎起反旗,
你可知天下大亂要死多少人?”
“大亂之後方有大治。”鍾雲淡淡道,彷彿對可預見的屍山血海並不以為意,
“我人族疆域數萬萬百姓,皆是飢寒待斃之嬰兒,刀俎待割之魚肉,雖有官而如盜,
世家門閥視之如牲畜,敲骨吸髓更不在話下,你這首輔該不該死!”
鍾雲高大的身形微微彎曲,居高臨下看著楊在興,眸中冷意幾如實質。
“他們跪在泥濘中苦苦哀求,你們不聽,那隻能讓他們舉起刀兵再說話了。”
若非他經常翻閱鎮撫司案牘庫,全國各地呈遞上來的卷宗,連他都要被京城的繁華迷了雙眼,以為天下太平呢。
楊在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辯駁,只是喃喃道:“貪官是殺不完的,與世家門閥作對就是找死...”
“題字吧,我趕時間,就在這幅牆上寫好了。”鍾雲指了指側面的牆壁示意道。
鍾雲殺人還要誅心,跟這種讀書人講話,就要拿大義死死壓著他,直到讓他喘不過來。
楊再興拿起一支大筆,步履艱難的走出桌案來到那面牆上開始題字。
“大虞興,姬景皇!”
寫完字,楊在興宛如全身力氣被抽空,一屁股癱坐地上,看著牆上的字愣愣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