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前悼念。於是緩步走近，絳雪並不避開，待他走到身旁，他輕輕拉住她的衣袖，兩人相顧無言，默默流淚。”

“站了一會兒，黃書生邀請絳雪到書齋中小坐，絳雪點頭同意，跟隨他前往。”

“坐定後，絳雪長嘆一聲，說：自幼情深的姐妹，竟然在瞬間天人永隔。聽到你的哭聲，我心中也倍感悲傷。或許你的眼淚真的能感動香玉的靈魂，讓她在九泉之下有所感應，但精魂一散，又怎能在短時間內再與我們共聚呢？”

“黃書生聽完，也深感惋惜：都怪我命薄，妨礙了情人，當然更無福氣消受雙美了。從前我多次託香玉轉達我的熱忱，為什麼您不來見我呢？”

“絳雪回答：我一直以為年輕書生大多薄情，不曾料到你竟然如此深情厚意。不過，你我之間的交往，只該止於友情，而非放縱情慾。如果每日都沉浸於卿卿我我的情事，那我是無法接受的。”

“說完，她就要走。黃書生急忙上前攔住她，說：“香玉長別已讓我廢寢忘食。全靠你陪我一會兒，我才得到一些安慰，您怎麼能如此絕情呢”

“絳雪無奈，只得留宿一夜。翌日離去後，絳雪許久沒有再來。”

“獨留黃書生一人在書齋，面對窗外的冷雨，心中愈加思念香玉。”

“夜裡他輾轉反側，淚溼枕巾，心中苦楚難捱。於是他披衣起身，點亮燭火，循著前首詩的韻腳寫下新詩：

山院黃昏雨，垂簾坐小窗。

相思人不見，中夜淚雙雙。”

“寫成之後，黃書生正在低聲吟誦，沒想到窗外忽然傳來輕笑：有作詩的人，當然應有和詩的人呀！”

“黃書生一聽，立即認出是絳雪的聲音，急忙起身去開門。”

“絳雪款款而入，目光掠過書案，見他剛寫的詩句，微微一笑，隨即提筆在紙上續寫：

連袂人何處？孤燈照晚窗。

空山人獨立，對影自成雙。”

“黃書生讀了絳雪的和詩，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心中的怨念也隨之湧起，抱怨著：我真沒想到，咱們相見的次數這麼少，難免叫人孤寂。”

“絳雪卻輕聲勸解：我可不像香玉那樣痴情，只是為了稍稍解你寂寞罷了。”

“黃書生心中生出更多的依戀，想與絳雪親近，絳雪卻拒絕：聚首的歡樂，不必如此吧？”

“此後，每當黃書生難耐孤獨時，絳雪便會偶爾來一次，來了也只是和黃書生飲酒作詩，偶爾留宿，有時一夜未滿便離開。”

“黃書生對此無可奈何，常常戲言：香玉是我的愛妻，而絳雪您則是我的良友啊。”

“儘管如此，黃書生的心中始終有個疑問，他總問絳雪：您是院中哪一株牡丹呢？早些告訴我，我好將您移植回老家，以免像香玉那樣再被惡人奪走，留下終生遺憾。”

“而絳雪總是淡然一笑，回答：花木如人，故土難離，告訴你也無益。你連愛人都不能白頭偕老，何況朋友呢？”

“但黃書生並不甘心，拉著她的手，帶她到院中每株牡丹下詢問：這是您嗎？”

“絳雪總是掩口一笑，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