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九點了。
市區的天空並不是完全的黑色,被高處的霓虹燈染成了偏紅又偏深藍的顏色。天空中除了月亮依舊散發著光亮,不見任何星子。
說來也奇怪,明明夜晚是由月亮和星星一同值守,月亮相比更大更亮,卻是溫柔的代表,文豪筆下的月亮散發的光輝都是柔和有情的,多數被用作女性、母親比喻的載體。星星輝光更少,卻仍然被許多人看作璀璨的代表。
徹又想起了高專的夜晚,坐在窗邊夜讀時,無論是星星還是月亮都像是他的讀伴,這是他來到高專之前沒有經歷過的,他是城市的孩子,一出生就面對五彩的燈條和汽車的轟鳴,隨著父母的逝世,他離開了城市,同樣學會了去更加珍惜現在的日子。
比如清晨的鳥鳴、夜晚的蟲叫、充實的訓練和性格各異的朋友……都是他喜愛珍視的。
伏黑甚爾的背影漸漸隱入這個喧鬧的夜晚,每個人都忙著自己的生活和快樂,好像整個街道只有他一個人雙手插在褲兜、微微佝僂著脊背慢悠悠地走著,沒有目標、沒有目的地,不知道自己的歸路也不知道來處。
徹在他背後看著伏黑甚爾離開,隱約好像看到了他身上截然不同的,而又彼此相撞的自由和迷茫。
徹仍不能看透這個男人,但在這一刻深知兩人有一點的不同,伏黑甚爾並不會生活,也不會試著生活,他和這個世界並不相融。
並不是會享樂就會生活。
電話鈴聲突兀響起,劃破了徹混亂紛擾的思緒,他回過神來,暗笑自己剛剛的胡思亂想,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是五條悟的來電。
徹接通了電話,一句話都還沒說呢,電話那頭就傳來五條悟有些質問的聲音。
“你怎麼不在宿舍!?”
他說這一句話的時候,就像是獨自留守的孩童、或者被妻子拋棄的怨夫,滿臉的煩躁,滿腹的怨氣,好像徹真是那個背叛了他的人。
他晚上煩悶,一想起徹就又火氣勃發,他又向來隨心所欲,秉持著誰讓自己難受,那麼那個人也不能好受的惡毒想法,一抬頭就闖進了徹的房間。
“我出門了啊……”徹吶吶道。
他以為五條悟之前那麼生氣的樣子,應該不會再想理他了。
“——我怎麼知道!你都沒有告訴我!”五條悟吵吵嚷嚷地,表情很憤懣,整個人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看起來怒氣衝衝,語氣煩躁得要命。
“我幫你打包了晚飯,進來卻沒有找到你,我等了你很久,你都不回來……你都不在學校。”
徹聽到五條悟又不請自來進他房間的時候還有點生氣,“你怎麼又——”
後來又聽見他說自己不在學校,話裡話外明顯是已經在校園裡找過一遍了的樣子,說這些話又莫名有些可憐。雖然下午鬧得不太愉快,但徹耳根子軟,還是見不得朋友這樣。
所以他其實有些吃軟不吃硬,不由又放緩下嗓音來,“你應該早點給我打電話的,辛苦你白跑一趟了……”
五條悟冷哼道:“別誤會,我是來等你向我低頭的。”
“……?”
徹覺得他腦子有問題,要是面對面他說不準就真的順著五條悟的話低頭了。但隔著電話,不用直面五條悟,這讓他膽子大了許多,他乾脆說出了口,“你是不是有病?”這一句話說得中氣十足。
“你說什麼?”五條悟眯起眼睛,冷笑一聲,“膽子大了是吧。”
“你一個人出門,走在路上被人欺負都不敢還手。”說不準又會遇上那個痴漢攝影師那樣的人,噁心垂涎的目光都要黏在身上了,還沒有察覺。
被人尾隨著,趁大家不注意拉到某處昏暗的小巷子裡,任再怎麼喊叫也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