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彷彿有一塊終年缺失的地方因這句話而顯露,又因這句話而填滿。
她說不上來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情緒,但在這無比真實的夢境中,她願意反覆咀嚼和享受這些情緒的變動,儘管這些情緒有些無從,有些陌生。
因為手把手糾正指法的原因,殊白的胸膛微微貼靠在許念卿身上,一些溫度透過衣服偷偷傳遞到她的後背上來,驀地連脖子和耳朵也變得熱了。
一曲彈罷,殊白好笑地抹過許念卿的身子,用指節在她額頭上輕輕叩了一下:“你啊,總是這麼心不在焉的話,要如何才能彈得好?”
“還不是因為你。”許念卿羞赧地低下頭小聲抱怨,紅彤彤的耳朵看起來分外惹人憐愛。
殊白牽起許念卿的手:“殿外的梅花開了,我帶你去看看。”
梅花?許念卿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殊白拉著一路走下殿臺,來到殿門前。
大門開啟,殿外竟是茫茫白雪,雪花一片片從天而落,視線遠處,一大片勝紅梅林像火一樣盛開在白雪之中。
“會冷嗎?”二人並肩走在梅林中,殊白問身邊的許念卿。
許念卿原本不覺得冷,但殊白這麼一提醒,發現有些雪花冰冰涼地落進了衣領,還未點頭,身上就披上了一件外袍。
原是殊白將他那件脫給了自己。
許念卿歪著頭用臉頰輕輕蹭領子上的貂絨,忽而抬眸問殊白:“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嗎?”
殊白眼睛裡蒙上一層笑意:“會的。”
許念卿突然有些惱喪,她用力搖了搖頭:“我知道這是夢,但我不想只在夢裡見到你。”
殊白愣了一會兒,嘴角慢慢落了下去,他極少出現這樣的表情。
許念卿有些怕了,她忘記了,美夢如泡影,一旦戳破,就再也沒有了。
她惶恐地盯著殊白逐漸失去笑容的臉,又拼命搖頭:“不,不是的,這樣就好……這樣就夠了。”
然而殊白舉手從梅樹上折下一枝梅花,遞到許念卿手中:“會有這麼一天的。”
許念卿握緊梅花,枝條深深刻入她掌心,鈍痛自掌心一點點向外蔓延,如此真實。
她抬起頭,露出一個粲然的笑容來,融入她霧水朦朧的眸子裡:“那我們約好了。”
“約好了。”殊白的聲音漸漸變遠,但也無比清晰地烙入她的腦海。
耳邊一陣清脆的啼鳴,許念卿睜開眼睛,屋外又是天光大亮。
她有些失落地眨了眨仍舊溼潤的雙眼,忽而一陣清幽的梅花香氣飄至她的身邊。
她身子猛然一震,轉頭看去,就在她的枕邊,一枝梅花正靜靜地躺在那裡。
:()沉砂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