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在西郊亂葬崗投下斑駁的光影,季婉踩碎半截白骨時聽見腳下傳來冰晶碎裂的脆響。
楚逸將霜花陣沿著墳塋外圍鋪開,十六道冰稜在殘碑間折射出幽藍光暈,像極了前世她在魔樹王冠上見過的星屑。
"這次用七成力。"楚逸的食指在她掌心畫了個倒三角符咒,指尖殘留的霜花蹭得她腕間星紋微微發燙,"你左臂經脈還有三道暗傷未愈。"
季婉剛要點頭,遠處傳來枯枝斷裂的聲響。
楚逸指尖凝出三枚冰錐的瞬間,她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腕:"是活人氣血。"前世在屍山血海裡淬鍊出的感知力順著新生星紋流轉,竟比測靈羅盤還要敏銳三分。
三十步外的槐樹後,呂姓獵人握緊的獵刀正在鞘中震顫。
他分明看見那藍衫公子轉身時,腰間玉佩閃過和三天前荒廟血案現場相同的霜紋——但此刻那紫裙少女突然朝他的方向偏了偏頭,髮間銀鈴無風自動。
"出來。"季婉的軟靴碾碎了一枚風乾的眼球,這個角度恰好讓袖中暗袋漏出星砂,在獵人視線死角凝成半道消音結界。
當楚逸的冰錐抵住獵人喉結時,她指尖正有血色曇花在星紋裡徐徐綻放。
"路過!
我就是個挖墳掘墓的!"呂荒郊梗著脖子往後仰,後頸卻撞上不知何時凝結的冰牆。
他看見少女腕間星紋突然暴漲,紫金色流光順著她揚起的袖口傾瀉而出,荒墳間所有殘骨都開始發出共鳴的嗡鳴。
楚逸突然撤了冰錐:"勞煩見證。"他打了個響指,獵人腰間的酒葫蘆自動飛到季婉腳邊。
當琥珀色的液體淋在星紋上的剎那,七十二道墳塋同時噴出幽藍光柱,將方圓十丈照得如同白晝。
季婉在能量爆發的瞬間閉上了眼睛。
前世魔樹吞噬三百修士的場面在識海里閃回,那些哀嚎與此刻骨骼的震顫完美重疊。
新生力量在經脈中奔湧時,她突然抓住某個熟悉的波動頻率——正是昨夜在密室被霜花陣掩蓋的猩紅能量。
"婉婉!"楚逸的驚呼被淹沒在能量潮汐裡。
季婉的紫裙化作燃燒的星焰,髮間銀鈴炸成齏粉的瞬間,她看見自己左手正在虛化,五指尖端生出半透明的金色根鬚。
二十步外的獵人慘叫一聲捂住右眼,指縫間滲出黑血。
霜花陣在千鈞一髮之際裹住失控的能量場。
楚逸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玉佩上,本該用來淨化的冰晶突然逆向旋轉,將外溢的毀滅效能量盡數吞入季婉的星紋。
當亂葬崗重歸死寂時,兩人腳下的土地已經琉璃化,映出漫天星斗詭譎的排列。
"百分之二百?"季婉盯著掌心尚未消退的金色根鬚喃喃自語。
方才失控的瞬間,她竟吞噬了霜花陣儲存的三成靈力。
楚逸沾著血的手掌覆住她手背時,那些根鬚突然溫順地縮回星紋,化作一圈精緻的花萼紋路。
躲在殘碑後的獵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他顫抖著舉起獵刀,刀刃上映出的右眼已然變成灰白色,瞳孔深處卻閃爍著與季婉如出一轍的金色光點。
當楚逸轉頭檢視時,那把刀"噹啷"一聲掉在琉璃地面上,驚起藏在墳塋深處的磷火蟲。
"西郊的煙花果然別緻。"季婉笑著往楚逸懷裡靠了靠,尾指悄悄勾走他袖口暗藏的測靈石。
冰藍的靈石內部,有道猩紅色細線正沿著她剛才吞噬能量的軌跡緩緩遊走,像極了一條甦醒的毒蛇。
楚逸低頭吻她發頂時,霜花陣殘留的冰晶突然齊齊轉向北方。
那裡有座無字碑正在滲出黑霧,碑底隱約露出半截纏著金線的指骨——正是季婉前世被魔樹吞噬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