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畫,並不懂國畫。此刻索性不管畫風,用水墨隨心所欲地勾勒墨蘭的姿態。清淺在一旁看著趙荑落筆,嘴慢慢張大。她跟在主子身邊,也算見識不凡,可趙荑此刻的畫法還是驚到了她。
墨汁暈染開來,讓勾勒的線條多了朦朧和光影的痕跡;可線條最深的地方依然是墨蘭最真實的挺立風姿。
趙荑在墨蘭最高處的葉尖收筆,雖然和自己以往的畫有很大差別,但她覺得還算有點新意,倒也接受良好。她想想,在畫的左下角寫下“氣若蘭兮長不改,心若蘭兮終不移”兩句,又將小章印上去。
趙荑看著自己的字,明明是孔子《家語》中的名句,可不知道怎麼,又覺這兩句話選的並不好,明明是詠蘭的氣節和信念,為什麼自己讀出了一點別的意味?她甩甩頭,真是府裡鬼魅魍魎太多,讓她時時多思多慮了!對的,就是這樣!
畫很快被清淺隨信寄出,至於趙荑新奇的畫風給荀翊帶來了怎樣震撼,此刻的趙荑全然不知。又或許知道了,她也不在意。一幅畫而已,荀翊喜歡,她可以畫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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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日,趙荑倒是專心研究起墨蘭的養護。她沒有養過墨蘭,讓荀翊回來還能看到鮮活盛放的蘭花,可比那幅畫更讓她開心。想到荀翊見了墨蘭的欣喜,和對她培育養護由衷的誇讚,她的嘴角就不曾落下。
送墨蘭來的小廝一併帶來一本小冊子,裡面有墨蘭養護需注意的事項。趙荑翻了翻:墨蘭既怕極熱又畏嚴寒、既需適度光照又喜陰涼、既喜溼度大的環境又需適當通風……趙荑覺得頭疼。君子以蘭自喻,到底是因為空谷幽蘭的孤高謙遜,還是因為這份時時處處講求的中庸呢?她雖然心中吐槽不斷,每日的精心養護卻是絲毫不肯鬆懈。
墨蘭根據季節和生長週期,需要十日到三十日左右不等的時間間隔施肥。兩盆花土偏少,趙荑想著年終歲尾就是墨蘭的花季,適當新增些含了肥料的土壤會更好,於是打發晴兒去府裡花房,取回些腐葉土和小石礫、樹皮混合的土壤。這樣的土質疏鬆肥沃,最是適合墨蘭生長。
如此過了十多日,這日趙荑練過字,覺得乏了,又去擺弄兩株墨蘭。日日端詳一樣物品,你會對它極細微的變化有別人不能理解的敏銳。趙荑總覺花葉沒有那麼硬挺。細細檢視下,發現靠近花根的土壤有些水漬般偏黃。
她捻起花盆邊緣的土,與根部的土壤對照,沒看出特別,但總覺不對。“清淺,去喚了晴兒來。”她盯著粘在手指上的土,對一旁伺候筆墨的清淺說。
晴兒很快來了,被趙荑問起花土的事兒,她初時還懵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是問墨蘭花土,遂答道:“當日是花房管事喚了一個嬸子給取的土。那嬸子看著年紀不小,可還挺好看。”晴兒雖然跟在趙荑身邊已經有了些時日,但在莊子上的說話習慣哪裡是短期能去除的。好在趙荑不是個苛刻主子,主子不計較,身邊的人自不會苛刻,倒是讓晴兒說話總有些不諳世事的靈動。
“你可知那人叫什麼?”趙荑問。
“叫什麼?”晴兒歪頭想了想。“奴婢沒問,但好像記得花房管事喊她來著。叫——荀昌家的。”
荀昌家的!荀昌!如果說趙荑在府裡有仇人,這倒是算一個。
:()青蘿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