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斟酌了一下,還是道:“七萬貫的脂粉錢,天波門的院子,滑縣的五十頃地,不是我瞧不起杜三哥,說真的,這般的陪嫁,莫說是嫁給一個京都府衙的推官,便是想要嫁給大理寺的官人,也能尋到一兩個願意為財捨身的,何苦要來就此處一個兼祧?”
柳沐禾一愣。
她身在其中,自是覺得自己丈夫千好萬好——確實也是好的——可此時聽得季清菱把那些個嫁妝一一擺出來,仔細一想,也覺得有些不對起來。
季清菱又道:“一嫁二嫁又有什麼要緊的,只要有財傍身,便是下一科榜下捉婿,狀元未必能搶得到,可一甲二甲之中,卻是能好好談一談的,可你看那李家,徑直便衝著杜三哥來,連彎子都不帶打一下,以財誘之不算,還要找大和尚傳那等惡言,若說杜三哥是個節度使也好,翰林學士也好,都不奇怪,可他俱也不是,這又是圖的什麼?”
事有反常則為妖。
從前不去查這個,是因為柳沐禾自己的問題更要緊,如今麻煩的事情解決了,自然要看看後頭到底鬧的是個什麼鬼。
柳沐禾並不蠢,聽得季清菱這般說,很快便醒了過來,琢磨了一會,道:“同李家相比,三郎家中並無財可圖……”
季清菱點了點頭,道:“京都府衙裡頭推官、判官並不只杜三哥一個,縱然都有了家室,兒子總有幾個罷?為了錢財,娶這樣一個兒媳,誰會拒絕?若說是為了人品,當初便不會因為他考不中進士便要改門換姓,既是不為財,又不為人,還能為什麼?”
她置身事外,看得更是清楚。
為了什麼?
自然只能是為了權。
“我聽說杜三哥就要轉官了?”季清菱輕輕提了一句,又道,“不曉得轉的哪一處,又是做什麼的?”
柳沐禾的表情已經一點點地凝住,慢慢開口回道:“轉的大理寺評事,若是不出意外,將要接管京中刑訟……”
若是按照往年的習慣,新上任的大理寺評事,到任的第一件事情,便要翻前任的舊案,來看其中是否有錯判、誤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