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韶華的目光在淮陽王和武安郡王的臉上漂移不定。
武安郡王心裡素質遠不及淮陽王,在死亡的巨大陰影下,在東平王父子冰涼的屍首前,武安郡王幾乎崩潰了。
此時宋淵站在一旁,劉恆茂也在一側,武安郡王離姜韶華不過是三步的距離。心底狂湧而來的憤怒和恐懼,匯合成了灼熱滾燙的岩漿。
武安郡王猛地彈了起來,直直撞向姜韶華的腰腹處。
姜韶華看似不動聲色,實則早有防備,伸出拳頭,重重擊打在武安郡王的胸膛上。
武安郡王倒飛了出去,重重撞到了牆壁上,然後軟軟地滑落,口中不停溢位鮮血。
淮陽王臉色泛白,聲音不停發顫:“武安郡王膽敢冒犯皇上,死有餘辜!請皇上立刻處死他!”
他拼力安慰自己,只要武安郡王死了,或許姜韶華就肯留他一命。哪怕是終生軟禁,活著也比死了強。
淮陽王這份求生的強大欲望,確實令人佩服。站在角落裡的劉恆茂,心裡忍不住暗暗想著,如果換了自己是郡主,現在會做什麼決定?
還是宋淵更瞭解自家郡主。如果姜韶華真打算殺了兩個藩王,根本就不會說那麼多話,直接灌了毒酒下去,對外編一個合理的說辭就行。死都死了,臣子們難道還會衝進宮裡的大牢來查驗藩王屍首不成?
東平王父子真真切切地犯了惡行,死有餘辜。
淮陽王和武安郡王只是有爭位的野心,還沒來得及付出實際行動,也沒犯下真正的惡行。郡主不會濫殺無辜!
今夜郡主處死東平王父子,特意讓淮陽王和武安郡王過來,是要敲打兩人而已。
現在武安郡王被嚇得失了理智,貿然出手,被郡主毫不客氣地教訓了一拳。至於淮陽王,到現在都沒驚恐失態,確實是個厲害人物。
便連宋淵,也忍不住想對郡主進言,不如就趁機殺了淮陽王吧!這麼厲害的人物,留在世上確實是個隱患!
“淮陽王叔,”姜韶華緩緩張口:“如果你是我,你現在肯不肯放我回南陽郡?”
這還用問嗎?當然不能!縱虎歸山是何等愚蠢!
淮陽王面色慘白,無言以對。
貶為庶人,獻出家業,這些根本不算什麼。只要將刺殺平王的罪過按在他身上,姜韶華便能正大光明地處死他,順便抄了淮陽王府的家業。既斬草除根,也不用承任何“人情債”。
姜韶華憑什麼要放過他?
“你是個聰明人,不用我說,也能想得清楚明白。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放低姿態,百般懇求,只求活命。”
“我告訴你,我不殺你,不是因為我信你的鬼話。而是我不願胡亂殺人。坐了龍椅,手掌皇權,便如持著世間最可怕的利劍。權力越大,越要有自制力,不能濫殺無辜。否則,便是走了歪路。”
“我堂堂正正地爭來了皇位,不願也不屑行這等陰暗手段。”
“所以,我會放了你,也會放了武安郡王。”
淮陽王全身顫慄,神情無比僵硬,想說什麼,臉上的肌肉卻不聽指揮,連嘴都張不開。
姜韶華盯著淮陽王,聲音平靜和緩,卻又堅定有力:“你們兩人,各自寫一份奏摺呈上來。我在登基後,放你們離去。”
“他日如果你真的有謀逆之舉,我便發兵平了淮陽王府,斬殺你滿門兒孫!如果你不怕這樣的結局,大可以試試!”
淮陽王渾身又是一震,依舊擠不出一個字來。
姜韶華沒有再多言,揮揮手示意,宋淵叫了兩個親衛過來,將淮陽王和受了傷的武安郡王“送”回大牢。
武安郡王那邊暫且不提。
淮陽王回了牢房後,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榻上,不言不語,也不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