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醒來時就發現自己進了冰冷潮溼的大牢,那個冷得那叫一個牙關打顫,全身止不住的縮到了一起。
她猛地坐起身四下張望,卻看見從隔壁牢房伸過來一隻手,離她很近,不停的摸摸找找。
因著在一個陰森的地方,她變得格外警惕,她本能地覺得是隔壁的囚犯想要佔她便宜。
她立馬跳起來踩上了那雙手,踩得對方嗷嗷叫,白芷這才聽清,是吳用的聲音。
“呃……吳督軍怎麼也被關進來了!”白芷大驚,立馬愧疚地蹲下身,給他拍著手背上的灰。
吳用沒好氣,他不過是想給她披一件衣裳,夠了好久才離她近一點,好心沒好報。
可她的手在自己手背上輕拍,輕柔如羽毛掃過,讓他心裡微微泛癢,他只能偷摸勾起嘴角,“我是你同黨,當然會被一起關進來。”
“對不起啊……”白芷低下了頭,“我當時沒考慮到你的處境,才讓你受連累。”
“我自願的。”吳用語氣堅決,還有一點難以被人察覺的驕傲。
但這話讓白芷更愧疚了,漸漸回憶起那些糟心的事,眼淚看著看著就要落下來。
吳用忙轉移了話題,嚴厲地批評她,“不過你還是太沖動了!”
白芷猛地抬頭,淚光收了回去,“你以前也這樣罵我?”
她覺得這種被人教訓的感覺很熟悉。
在吳用的描述裡,他算是她的幕僚門客謀士,所以白芷會不自覺地將他與周禮對比。
與吳用剛才的批評不同,周禮提意見時往往是就事論事,只分析問題,很少帶著感情,哪怕是叫她去賣身周禮也不會有半分不好意思,是個沒有感情的權衡利弊機器。
吳用一開口,就帶著強烈的情緒,像是竭盡心力為她好,她還不願聽的感覺,像是個嘮叨的爹。
吳用有些生氣,“我那哪叫罵你,你不知道啊,當時梅伯陽差點把你腦袋擰下來,寧王差點都沒拉住!”
吳用實在是心有餘悸,他不敢去想象,若是當時孟瑛慢了一步會怎樣!
越想越氣,他又忍不住想罵她了,“你這事做得實在衝動!你怎麼能當著梅家人的面,要求誅殺梅少鴻呢?你沒聽說梅家人都什麼德性嗎?你……”
正說著,隱約聽見了她啜泣的聲音,她靠著牢房中間格擋的木板,縮成了一團,看得吳用心疼。
白芷一想起這些事,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像是被水淹了,鼻腔止不住的酸,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灌滿了水。
“可是……我心好疼啊……我忍不住……我就是想殺了梅少鴻!”
“沒有人幫我,卓遙都不幫我,那個孟瑛口口聲聲說愛,他也不幫我……”
白芷忽然想起卓遙中了一槍,不禁問道,“卓遙死了嗎?”
“不知道……”吳用看她哭得難受,給她遞上一張髒了的手絹。
“死了算了!死不足惜!”白芷說著最怨毒的話,心裡卻被這樣的話反噬。
她開始噼裡啪啦的說個不停,止不住地發洩著情緒,眼淚不停掉。
“沒有人在意丹寧人的死活!只有我知道他們的不容易!他們在賊飛的橫刀下苟且偷生,吃樹皮,吃孩子,好不容易才熬了一年,看著要過上好日子……梅少鴻他不是人!”
“只有我看見啊!而我進了他們的朝堂,我就是丹寧人唯一的嘴!我若不開口!他們誰會在意!”
“不為他們吶喊伸冤討回公道,長嘴幹嘛!”
“衝動……我痛啊!我不該衝動嗎?”
“就算我不衝動,他們又會誅殺梅少鴻嗎?我用卓遙逼他,用你逼他,他都不為所動,我不衝動有什麼用呢?”
“就是他!就是孟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