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也很凌亂。永遠沒有陽光……只有血腥、擊打、叱罵、廝殺。只有勝,你才能獲得被尊重的地位,否則,就只能甘受別人的欺凌……&rdo;
她一直靜靜聽,用心去感受他曾經歷的每一時,每一刻,彷彿自己全部親眼看到過。靜靜伏在他身邊,她輕聲問詢:&ldo;那你勝了嗎?&rdo;
他點了點頭,卻又搖了頭。默默思索了片晌,道:&ldo;最初什麼都不懂,不願去和同伴拼殺,不願主動去傷人,可是隻能被欺負得更慘。後來我發現,一味的退讓,根本無法保護自己……&rdo;
清渺的聲線愈來愈淡,仿若穿透了這十餘年的光陰,回到了那個煉獄。
……
鮮血、嘶鳴、劍樹刀山……四周的燈光幽幽暗暗,覆滿了粘膩骯髒的潮氣。試煉臺被設的很高很高,四周沒有一點圍欄。如若不慎跌下,或是膽小逃離,只會被摔得四分五裂,命喪當場。
他還記得那一天,至今仍不知那是白日還是黑夜,可對他而言,已沒有了什麼分別。他第一次被置在試煉臺上,去對戰那個朝夕相處的同伴。四周的人猛烈喝彩,喧聲如潮,一浪高過一浪。無數的人,無數隻眼睛,皆在等待同一個時刻來臨。等待勝利,等待死亡‐‐
教官說,試煉臺上,入二回一,永遠,只有一個人可以離開。
他不願廝拼,也不想死,可更不知該怎麼辦。那一刻,他真的很想連同同伴砍下教官的腦袋。他將他們置在這樣的境地,任意玩弄,不顧生死,命如草芥。他不懂,也不服氣‐‐
可是當同伴變為兇猛的猛獸撲向自己,帶著凌冽難擋的殺意,一心要將他殺死,身上的疼真真切切,他突然便猶豫了。他不願死,他想活著,哪怕命似豬狗,哪怕苟且至此。他拼了命去回擊,去擊殺。用那把缺了口的短刀戳進他的心肺,他的脖頸。他看到同伴不甘死去的眼神,疾恨而難以置信,讓他真的覺得,自己便是地獄的羅剎,他罪大惡極。
那是他第一次殺人。
他幾乎還能感受到那些濺染在身上的血,鮮紅而溫熱。一點點涼去,就如感受一個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慢慢逝去。無數午夜夢回,他幾乎還能望見那些生命,若不是他,或許他們還能存在,或許會有更好的明天‐‐
&ldo;……那時我六歲。&rdo;靜靜飲下一盞清酒,莫鈺說得十分平靜,&ldo;我本以為那一次之後,我再不必殺人。但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越來越多。我殺了很多人,殺的越多,我就越平靜……&rdo;
感受到他平平語音下的情緒似乎有著凝痛的波動,她適時換了話題,&ldo;那時候,你叫七十一?&rdo;
&ldo;嗯。&rdo;莫鈺點頭。
&ldo;那後來呢?&rdo;
&ldo;後來……&rdo;他的神情微微一漾,嘆息,&ldo;後來,十二便帶領我們逃脫了。但二百多個孩子,真正逃離的,只有我一人。&rdo;
&ldo;十二?&rdo;她微微有些訝異,回想起他似乎曾提及過這個名字,心下微微沉吟。
&ldo;嗯。&rdo;莫鈺解釋道:&ldo;他很厲害,他是暗廠中最厲害的孩子,從沒有人能贏過他。暗廠中的每一個人,都以他為榮,又怕同他為敵。&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