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莫鈺，你能不能告訴我。&rdo;她的視線逐漸上移，落在他的臉上，神情凝定而模糊，&ldo;那天，你的刀為什麼會落。&rdo;

他的表情突然頓住了，默默垂下眸。靜了片晌，悄無聲息把手收了回去。

&ldo;沒什麼。&rdo;隔了少頃他又抬起睫，淡然道：&ldo;只是受了一些小傷。&rdo;

&ldo;不礙事嗎？&rdo;

&ldo;當然。&rdo;他說的十分平靜，似乎真的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連解釋都不曾，&ldo;只要仔細養一些時日，便會好了。&rdo;

她一直沒有說話，如星的眸只是看著他，目不轉睛。許久黑眸逐漸似有了霧氣，被她錯目掩去，忽然灑脫道：&ldo;好！&rdo;

執起酒盞，她一把將一杯醇酒飲盡。冰涼的酒灌入喉中，辣的她微蹙了眉。

&ldo;別喝太多。&rdo;莫鈺始終有些擔憂，&ldo;小心醉。&rdo;

慕容素搖了搖頭，雙頰似被酒氣薰染，很快染了些微緋紅，喃喃道：&ldo;莫鈺，你知道嗎？&rdo;

&ldo;什麼？&rdo;

&ldo;其實我很怕。&rdo;

&ldo;怕？&rdo;

&ldo;嗯。&rdo;她一直揚著笑，依然凝望著自己的指尖，細數掌中凌亂的紋路，&ldo;我殺了人。&rdo;

莫鈺怔了怔。

&ldo;自我回宮起，若細數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其實不過都是殺人。&rdo;明媚的顏容蘊著澀意，她淡淡苦笑，&ldo;你猜猜我殺過多少人？麗姬，謹書，徐韶冉。喬虞……&rdo;

&ldo;她們不是你殺的。&rdo;他靜靜望著她，低聲提醒。

&ldo;人是因我而死，自然便是我殺的。&rdo;她笑得很空白，輕翻了翻手掌，嘆息，&ldo;就用這雙手，翻手雲，覆手雨，便能決定一個人的命。&rdo;

&ldo;很可笑吧？&rdo;說著又自嘲一哂，&ldo;曾經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今，也不過一個骯髒的劊子手。我總覺得，總有一天，她們都會過來找我，我真的怕……&rdo;

一隻手突然伸過來，覆住了她的手掌，也阻隔了她的視線。

&ldo;別看了。&rdo;拉過了她的手，他的聲音清冷卻溫柔，&ldo;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rdo;

明亮的眸靜靜直視著他，她的神情逐漸寧靜，笑顏淺淺。

&ldo;你知道嗎，&rdo;莫鈺淡淡道：&ldo;我也殺過人。&rdo;

&ldo;……&rdo;

&ldo;比你更多，更直接，也更殘忍。他們都死在我的身邊，真真切切死在我的手下。當一個人的命運無法自己掌握，唯有捨去別人的命才能獲取時，殺人，便不是罪過。&rdo;

她的神思輕怔了怔，逐漸似乎恍悟，輕道：&ldo;你說的，可是暗廠？&rdo;

&ldo;嗯。&rdo;他的眼神微黯了黯，輕點了點頭。

她稍一沉吟，迷茫中又有了幾分好奇之色，&ldo;暗廠‐‐是什麼樣？&rdo;

那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莫鈺聞言卻倏地怔住了。

似乎是他從不願主動回憶，當記憶被觸碰的那一刻，神經有一瞬的恍惚，思緒飄得極遠極遠，如風吹掀開了層層灰燼中的過往。

&ldo;很大，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