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瞬不瞬地看了他很久，臉上始終不曾有什麼神采，垂眸淡聲道：&ldo;承蒙陛下關懷，臣妾無恙。&rdo;

李復瑾點了點頭。心中積澱著許久以來的疑問，良久啟口，&ldo;那日在宴上……&rdo;望著她，他的語氣有幾分躑躅，終是說了出來，&ldo;朕知道，其實，那是淇皇妃做的。&rdo;

&ldo;……&rdo;

&ldo;你其實早就知道，對不對？而央華宮與披蘭殿的紅花……&rdo;目光隱忍著幾分難述的複雜，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許是早有預料，面對他的質疑，她始終聲色平靜。盯視著自己的手指，忽然一哂，笑靨明媚，&ldo;陛下何必明知故問？&rdo;

淡漠的語氣如寒風卷襲霜雪，迫人的寒涼，令李復瑾一怔。

她抬起頭，原先所有的嬌柔生澀全然隱去，清麗的面龐凝固著冷淡，&ldo;事已至此，我自不必向陛下隱瞞。我既出自敬北王府，那麼陛下心中應該明確，我是個什麼樣的人。&rdo;

那個在他面前，向來唯諾瑟縮的民女忽地不見了，眼前仿若忽地換了一個人。儘管李復瑾早有預感，仍是不禁怔忡。

&ldo;我是王爺親培的棋子‐‐&rdo;她輕飄飄點破了最後一層迷霧，笑著嘆息，&ldo;我入宮的目的，就是暗中替王爺清除自後宮的障礙。淇皇妃也好，阮美人也罷，只要王爺有令，那麼她們便都是我的仇敵。&rdo;

他心頭酸澀，凝目半晌，勉勉強強擠出了話語，&ldo;我以為你……&rdo;話未言完他自己卻先頓住了，心頭無盡茫然。

……以為什麼？

以為她與他人不同？以為她只是普通藝姬？

他自己都心知這不過自欺欺人人的說辭。更何況，他又要怎麼說，其實她一直不過是另一個女子的替身？

慕容素自然知道他想說些什麼，幽深的眸子盯著他，笑意淺淡，似哀似諷，&ldo;能在這後宮長存不衰的女子，有幾個可獨善其身？陛下心知肚明，我本非善類。&rdo;

&ldo;……&rdo;他沉默，喉嚨哽澀般得難受，再說不出什麼。是他的錯。她太像她，卻不是她，他又怎能以慕容素的性情去要求她？她本就從未做錯什麼。

隔了很久，他忽地探過身，執起她的手。

慕容素怔了一下，下意識想抽出，抖縮了一下最終捺著自己停住了。

&ldo;你做的……很好。&rdo;少晌，他只期期艾艾說了這樣一句，容顏含混難明。

作為一名棋子，她確實做的很好，出手狠辣一著中的。但是像她這般的女子，本不該成為一顆棋子。

這般反讓慕容素怔愕了，久久不曾說出話來。

片刻李復瑾抬起頭，頓了頓，扯出一枚笑，道：&ldo;阿芷。&rdo;

慕容素一怔。

&ldo;你進宮已久，在宮中這數月，可覺得滯悶？&rdo;

怔然地看著他，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木然地回答：&ldo;宮中生活奢華，起居優渥，只不過，過於刻板繁瑣了些。&rdo;

李復瑾輕笑，&ldo;可想去宮外看看？&rdo;

&ldo;什麼？&rdo;

他笑意更深了，儘量讓自己話語自然，對她攤出手，&ldo;今日乞巧，宮外有會，朕帶你出宮。&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