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的變化,一道恐怖的力量覆蓋了他的臉,生生地擋住了鐵刀!
一朵黑色的桃花落下,一道黑色的鐵刀落下,生死雖然沒有立見,卻都站在了懸崖邊。這個過程看似很漫長,實際上很短暫——怒河兩岸的修行者根本來不及前去幫助隆慶,二人已分,戰局已分,自然勝負亦分。
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河水如倒瀑般向天空飛去,震起數道百丈高的水簾,水裡滿是青苔的石頭,翻滾著碰撞著,然後碎裂。
左岸河灘上出現一個極深的坑,寧缺倒在坑底,渾身浴血,不知斷了多少根骨頭。隆慶站在坑外,神情肅穆,滿臉鮮血,宛如魔神。
「你以為我怕死?」
隆慶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說完這句話,他的臉上忽然現出一絲痛苦之色,彎下腰咳出兩口血,然後厲狠地再次站直身身體,重複問道:「你以為我怕死?」
「背叛自己的信仰,生不如死,我現在體內有無數種念力,彼此掙扎衝突,我每天都過的生不如死,你以為……我會怕死!」
他對著寧缺憤怒地吼道,像是在發洩什麼。
「可你還是怕死。」
寧缺扶著坑邊,站起身來,看著他說道,受了如此重的傷,卻依然沒有倒下,已經與境界實力無關,只在於那口氣。
如隆慶所言,他的浩然氣已然化作清河郡那場快意的風,但那口氣還在。
隆慶沒有想到他還能站起,說道:「佩服。」
此時河畔還有數十名修行強者,沒有死在鐵弓之下,還有戰鬥力,在二人簡短對話的時間裡,都湧了過來,舉起手裡的刀劍攻向寧缺。
今天這場戰鬥看似是寧缺與隆慶之間的事情,實際上那些境界遠不如他二人的修行者在其間發揮了極重要的作用,所謂附骨之蛆,不過如是。
寧缺伸手抹掉自己臉上的鮮血,手掌下落的過程裡,自胸腹間掠過,蘸滿了更多的鮮血,然後伸到身前的空中,散開五指。
血水順著他手指的彈動,化作無數細微的血滴,向四周飄去。
河風輕拂,他用血水在風裡寫字。
他的臉色驟然蒼白無比,哪怕塗著的鮮血也無法掩蓋。
無數凌厲至極、鋒利至極的符意,瞬間籠罩整片河灘。
掠至他身周的那些修行者,發出痛苦而憤怒不甘地嚎叫,就像被絆馬線攔倒的戰馬,斷腿落臂,紛紛砸落在地上。
痛嚎聲與河水聲混在一處,格外刺耳。
隆慶神情不變,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名倒斃在河水裡的道門神官手裡的道劍,應召而至,在他身前化作一道清光,斬斷悄然襲來的最後一道符意。
偷襲未能得手,寧缺神情不變靜靜看著他說道:「你看,我還能再戰。」
隆慶伸出右手,平伸在河風裡說道:「請。」
憤怒的河流忽然變得安靜起來。
因為河灘上到處都是憤怒的符意與劍光。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寧缺的符寫完了。
隆慶的身前,散落著百餘柄斷裂的道劍。
兩個人遙遙相對,渾身是血,臉色蒼白,都很疲憊。
修行界的戰鬥很少會出現這樣的場面,兩個人的境界實力如此接近,如此瞭解彼此,以至於只能硬拼,直至最後都油盡燈枯。
真正的油盡燈枯。
長時間的安靜。
河水嘩嘩,唱著一首不知什麼意味的歌。
「還能戰?」
隆慶問道,聲音嘶啞到了極點。
寧缺沉默不語,低著頭看著腳下的血泊。
「一直傳說,你的念力要比柳白的更加雄渾,我一直不信,但今天卻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