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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缺看著先前那名白衣女童笑了笑,坐到餐桌旁,拉過飯桶,把盤子裡的殘湯剩炙倒了進去,很香甜地吃了起來。

以前她經常吃剩菜剩飯,現在輪到他了。

以前吃完飯都是她洗碗,現在輪到他了。

寧缺洗完碗後,有些腰痠背痛,他捶著揹走回神殿,發現天色已黑,想要把石壁上的燈點亮,卻發現某人已經準備安寢。

先鋪床疊被,再打來熱水,重複白天的洗腳過程。

桑桑收回雙腳,仲入被褥裡,緩緩閉上眼睛。

寧缺就著剩下的洗腳水,把自己的腳洗乾淨,再頂著風雪把洗腳水倒進絕壁,搓著雙手跑回床邊,坐了上去。

桑桑睜開雙眼,神情漠然而可怕。

寧缺很認真地解釋道:「按道理,我這時候應該替你暖床。」

桑桑微微蹙眉,有些厭憎不悅。

寧缺像是沒有看到她的反應,笑著說道:「你以前身子冷,從來沒有替我暖床成功過,但我可擁有火熱的身軀。」

第七十五章 光明神殿裡的日子(下)

寧缺說的很自然,尤其是最後那句火熱的身軀,更是有些像年輕的詩人寫下的拙劣詩句,有一種直稜的喜感。

桑桑不覺得歡喜,神情漠然說道:「不用。」

寧缺覺得她是在客氣,或者說假裝客氣,或者說他要說服自己她是在客氣,於是他很不客氣地往榻上挪了挪,手落在了被褥上。

桑桑看著他,明亮的柳葉眼裡沒有任何情緒,連厭憎也沒有了。

寧缺的臉瞬間變白,開始咳嗽。

咳嗽一旦開始,便再難停止,他咳的撕心裂肺,痛苦地拘僂著身子,直至咳出心血,落在地面上,如殷紅的梅。

他的胸口像被一把燒火的刀刃捅穿般痛苦,他很擔心再這樣咳下去,可能會血盡而死,更有可能會把心肝都咳出來。

桑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寧缺站起身來,離開榻畔,揉著生疼的胸口,抱起應該屬於他的被褥,走到陰暗的角落,鋪好,躺在上面發出一聲嘆息。

這聲嘆息有些委屈。

想當年在岷山裡,他和桑桑向來是一起睡的,在渭城裡雖然有一床一炕,但睡著睡著兩個人最終也會睡到一張床上。

去到長安城後更是如此,無論老筆齋還是雁鳴湖畔,終究只有一張床是暖的,如今身份地位倒轉,他竟連上床的資格都沒有了。

兩名白衣女童手裡拿著梨木竿,正在把幔紗挑落看著這幕畫面,聽著寧缺委屈的嘆息,先前那名在灶房裡與他說過話的女童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沒有發出笑聲,漸漸展開的眉眼間笑意卻開始蕩漾。

換作以前寧缺肯定會與這名白衣女童調笑兩句,或者再扮演的更委屈些,但現在他什麼都沒有做,因為他擔心這樣的調笑會讓桑桑不悅,而她的不悅可以很輕易地讓這名白衣女童消失。

他知道她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因為她現在還是昊天,如果可以她早就把他殺死了,既然她連他都捨得殺,那麼她便捨得殺任何人。

寧缺是個很冷血的人但他覺得沒有必要死更多人,尤其是在這座冰冷的光明神殿裡,他想要帶來的是溫暖而不是別的。

兩名白衣女童自去側殿休息,夜色裡的光明神殿變得格外安靜,風雪從露臺處飄入殿內,卻沒有讓殿內的溫度下降絲毫。

寧缺沒有睡著在這樣的情形下,確實很難睡著。他看著露臺方向越來越大的風雪,想著這場雪已經落了很多天,眉頭微皺。

西陵神國號稱昊天眷顧之地,四季分明卻從不嚴酷,無論盛夏還是深冬都沒有人類難以承受的寒暑,比長安城要好很多,然而今年冬天的西陵比往年要冷很多,很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