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事情可以想的很清晰,說的很得意,但要真正做起來,卻是非常困難。這座雪山很雄偉,如果是佛祖在這個世界裡的起始座標或者說本源佛性集合,他所在的寬廣崖坪只是佛祖的一隻腳趾頭,更麻煩的是,山間的黑巖非常堅硬,即便他運浩然氣揮刀,也很吃力。
黝黑的鐵刀不停落在黑色的崖石上,發出雷鳴般的巨響,震的碎石滾動不安,卻往往只能削掉極薄的一層石皮,以現在的速度計算,寧缺就算只想把佛祖的腳指甲削的圓整些,只怕也要花很長的時間。
「別人逼急了會臨時抱佛腳,你卻給佛修腳。」
桑桑覺得他的做法很不可理解,她怎樣想都想不明白,寧缺就算把這座佛山重新整修一遍,對當前的局面又能有什麼改變。
寧缺拿著鐵刀不停地砍著崖石,說道:「我和你解釋不清楚,等修到最後你就明白了,所謂修佛就是修佛。」
修佛就是修佛,兩個修自然不是一個意思。桑桑說道:「就算如此,你會修嗎?書院只會破壞,什麼時候會建設?」
瓦山上的佛祖像被君陌用鐵劍直接砍斷,而且他正在砍般若巨峰以此觀之,書院確實更擅長毀佛像,沒有修佛像的經驗。
寧缺把鐵刀插進崖石裡的一道裂縫用力一扳,扳飛一塊西瓜大的石頭,抹掉額頭上的汗水,說道:「你對書院有成見……誰說我們不會建設,我們能修長安城,難道還不能修個佛像出來?」
桑桑說道:「你連柳枝都編不好,還想雕出像樣的東西?」
寧缺說道:「先前就對你說過,這件事情我早就想好了,在河那邊就想好了,我不是拿紅杉樹修了只船?這就是練手。」
「用木船來給佛像練手?聽著有些不靠譜。」
「哪裡又不靠譜了?頂多最後修出來的佛難看些又不耽擱什麼事。」
桑桑有些疲憊,覺得無話可說,或者不想和他繼續說話,於是沉默。
說話是單方面的事情不需要對話,寧缺毫不在意地繼續嘮叨,繼續揮動鐵刀向山崖間的石頭砍去,轟鳴不斷,黑石亂飛。
金色池塘外原野上的無數佛與菩薩,聽不見山崖間的他在說什麼,但能看見他在做什麼臉上的神情漸漸變得嚴峻起來。
尤其是最前方那頭數百丈高的雄駿青獅,顯得格外憤怒,又有些不安,對著黑暗的天穹不停發出暴戾的怒嘯,不停擺動著頭顱,青獅頸間的鬃毛泛著佛光,深密如林,隨著憤怒擺首,紛紛豎起看上去就像無數把劍。
寧缺這時候正拄著鐵刀休息,看著遠處青獅的變化先是微怔,然後大笑起來,指著那處說道:「快看!那隻大貓炸毛了!」
桑桑哪裡會理他。
青獅聽著山峰間傳來的笑聲,變得愈發憤怒,擺動獅首的動作顯得愈發狂野,帶起的狂暴氣流,竟把高空上的雲都撕成了碎片!
恐怖的湍流與呼嘯聲裡,青獅的頸間那些泛著佛光的鬃毛激射而出,變成數百道黑影,破雲而飛,來到山前!
山外的數千金色池塘是佛祖留下的禁制,便是青獅也無法逾越,但它的鬃毛沒有生命,反而能夠發起遠端攻擊。
青獅鬃毛瞬間來到山崖上,如雨落下,只聞密集的撞擊聲響起,無數碎石四處濺射,每道鬃毛彷彿就是一根無堅不摧的長矛!
有三根鬃毛化成的長矛,狠狠地紮在桑桑身體上,寧缺神情驟凜,就地翻滾滾到她身旁,撐開大黑傘,把傘柄用力插進崖面。
桑桑的身體沒有被破壞,只是臉頰上多了道細細的白口,她的身體是神軀,可以想見青獅的那些鬃毛裡蘊藏著多麼恐怖的威力!
「看,他們真的怕了,說明我做的事情真的有用。」寧缺緊握著傘柄,伏在桑桑高大的身軀上,在她耳邊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