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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聽到有人對夫子不敬,後山裡的弟子們甚至可能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因為夫子實在是一個很有趣很可以被打趣的長輩,而且夫子現在還好端端地活著,如果他真的動怒,可以自己去把那個宗派或小國給滅了。

可如果聽到誰敢對小師叔不敬,後山弟子們則真的有可能去和對方拼命,因為那頭黑驢已經死了,小師叔也不在了,他已經沒有辦法用劍去替自己說話。

寧缺是世上最敢殺人的人,只不過因為桑桑的病,來到瓦山之後,他一直沉默隱忍,不想隨意殺人,影響給桑桑治病。

此時此刻,他不想再忍,鐵弓的弓弦在手指間漸漸繃緊,發出輕微的吱吱聲,代表著如果這一箭射出去,那麼必然會要死人。

「我沒有感受到冥冥中有誰在警告我。」

他看著那名黃衣老僧,說道:「而我這時候是在清晰地警告你,我的馬車稍後便會上橋過澗,如果你試圖阻止我,我會殺死你。」

說殺人便殺人,說殺死便殺死。

澗畔林坪上,所有人看著寧缺平靜的神情,都不會置疑他的決心和能力。

先前始終沉默的南晉劍閣強者程子清,看著場間氣氛如此緊張,不由在心中嘆息一聲,向前走了兩步,想要阻止寧缺。

但他只走了一步,便停了下來,因為他有些震驚地發現,便是自己,居然也無法打破寧缺此時那股一往無前的箭勢。

黑色馬車緩緩向橋上駛去。

黃衣老僧緩緩站起,神情寧靜決絕,準備慷慨赴死。

誰能阻止這一切?

便在此時,山道上忽然響起清脆的銅鈴聲。

鈴聲脆而不冽,其間自然隱著某種柔和而悲憫的氣息。

幾隻翠鳥聽著鈴聲,從翠竹裡飛了出來,落在山道上,躍動著向鈴聲處跳去,看上去就像虔誠的信徒在拜山。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那聲音極為尖刻,飽含怨毒之意,應該出自一位老婦之口,極不協調地打破了山間的佛境,那些在山道上躍動的翠鳥,惘然地停了下來。

「寧缺你果然還是這般冷血霸道,難道這就是你們唐人的作派?但你不要忘了,這裡是爛柯寺,真以為修行界就無人敢反抗你書院的淫威嗎?」

片刻後,又一道渾厚的聲音從山道下方傳來,那聲音有若古寺之鐘,又有若佛音輕唱,山道上正自惘然的翠鳥們再次開始雀躍歡喜。

「佛門清靜地,即便你是書院中人,又豈能妄言殺人?」

第六十三章 鴉雀無聲

銅鈴聲聲,清脆悅耳,可以清心,翠鳥雀躍於道,迎接自瓦山下行來的人群,那群人裡有十餘名來自月輪國、戴著笠帽手持鐵杖的苦行僧,滿臉皺紋裡儘是刻薄神情的老婦自然便是佛宗裡輩份極高的曲妮瑪娣姑姑,依然嬌顏如花、但明顯看著憔悴了不少的花痴陸晨迦默默走在她的身旁。

而最引人矚目的卻是人群中間的一方輕輦,輦上帷蓋如團,繡著佛家真言,又漆著華美的佛經故事圖案,看上去莊嚴華美至極。也不知那佛輦中坐著何人,爛柯寺住持以及歧山長老關門弟子觀海僧,竟是面帶恭謹地隨侍在旁。

看著虎躍澗旁的黑色馬車,和車上手握鐵弓的寧缺,曲妮瑪娣握著柺杖的右手青筋隱露,不知被他引發何種痛楚,老態畢現,眼神裡的怨毒神情愈發濃鬱,而陸晨迦則是神情漠然,彷彿根本沒有看到寧缺一般。

看著自山道上行來的人們,寧缺心想如果來的人只是曲妮瑪娣和花痴,也不需要觀海僧拋下自己和桑桑親自前去迎接,於是他的目光落在那方佛輦上,猜測輦中僧人的身份應該非同尋常,甚至有可能來自懸空寺。

修行者們見著來人是曲妮瑪娣姑姑和花痴,紛紛行禮請安,同時也如寧缺一樣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