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後寒聲說道:「如今看來我對寧缺的警惕果然是對的,如果將來的國師是這樣一個惡徒,大唐何以自安?那些來自異國的修行者如果已經入了長安城,交待下去給他們提供方便,讓羽林軍不要輕易嘗試阻止雙方之間的戰鬥。」
那名軍部官員身體微微一震,毫不猶豫地表達了反對意見,說道:「屬下反對。就算寧缺是個惡徒,但他畢竟是我們唐人,怎能假異國人之手對付?」
許世轉過身來,看著他微諷說道:「你以為老夫是那等不要臉的蠢貨?」
軍部官員面無懼色,應道:「屬下不敢。所以不明白將軍您那句話的意思。」
「既然要入世便要經受磨鍊,當年軻浩然如此,現在寧缺也是如此,我只是想讓這種磨鍊變得更公平一些,相信書院對我的安排不會有任何意見。」
許世寒聲說道:「寧缺如果有罪,當然應該受唐律懲處,但現在並沒有他觸犯唐律的證據,所以我很想他輸,一輸再輸,直到最後失去所有的氣魄稜角!」
第一百五十章 入世之人(中)
寧缺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小說中的男主角,即將面臨著無數配角如潮水般的挑戰,或者不斷勝利或者不斷失敗,最終確定自己到底是男主角,還是像隆慶那樣本來應該成為男主角最終卻很悽慘變成了死跑龍套的。
從荒原回到長安城,他一直在思考某個重要問題,如果不能解決那個問題,他在書院後山連修行都不敢,遑論要去與別人戰鬥。
為瞭解決這個重要問題,第二天一大清早,準確說是天還黑著的時候,他就用天樞處客卿的腰牌提前出了長安城,來到書院舊書樓後的那條山道前靜靜等著。
東方晨光初現的那瞬間,山道上的雲霧漸散,穿著舊襖草鞋的大師兄緩緩走了出來,看著倚靠在樹上不停打呵欠的寧缺,不由吃了一驚。
寧缺行了一禮,問道:「師兄今日又要去哪裡?」
大師兄微笑說道:「我這兩年隨老師遠遊在外,竟是不知道朝廷在長安城南雁鳴山下疏浚出了好大一片湖面,昨日我去走了遭,那片大湖空氣清新,冰下湖水清澈,又有漁人在那處破冰網魚,很是喜歡,所以今日準備再去看看。」
對於大師兄說話的語速以及羅嗦,寧缺現在已經有了非常豐富的經驗,雙耳可以自動地過濾那些風景心情之類的廢話,捕捉到唯一有用的那幾個字,然而這段話裡他竟是沒有尋找到任何重點,有些惱火說道:「師兄,我有問題要問你。」
大師兄微怔問道:「很麻煩嗎?我還要去看湖,要不然改天?」
寧缺斬釘截鐵說道:「不能改天,只能今天。」
「長嗎?」
「可長可短。」
「小師弟,如果是猜謎,那就沒有意思了。」
「大師兄,我是這種無聊的人嗎?」
簡短對話過後,書院大師兄和小師弟開始在漫漫山道上攀行。
「這個重要問題就是……當初在荒原火堆邊我們烤地薯時我想問你但你說不要問你等回書院後問夫子的那個問題,但夫子還是沒有回來。」
「我怎麼覺得這句話也像是在打啞謎?」
寧缺在那排曾經把自己刺得渾身傷口的冬樹前停下腳步,看著大師兄沉默片刻後,深深呼吸數次,然後儘可能平靜說道:「我在魔宗山門繼承小師叔的衣缽,用蓮生的話說我已經入魔,而且我確認現在我的身體確實有些問題。」
一陣冬風掃過,大師兄看著山道上隨風翻筋頭的一片銀杏葉沉默了很長時間後收回目光,看著他點了點頭,微笑說道:「我知道了。」
寧缺有些緊張地看著他的眼睛,等待著接下來的事情,然而大師兄什麼都沒有做,也沒有說,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