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在她所面臨的局面,卻忽然變得艱難起來。
雖然神衛統領羅克敵是神殿難得的高手,是掌教最信任的下屬,但葉紅魚根本不會考慮嫁給他。
不是因為他的年齡,不是因為他的相貌,甚至不是因為她對他沒有感情,因為為了修道,她可以沒有任何感情。
而是因為……他要她嫁給他。
他要她嫁給他,不是他求她嫁給他,不是他請她嫁給他。
這是她無法接受的羞辱。
葉紅魚沉默坐在石床上,雙手緊緊攥著青色的道袍,指節有些發白。
「難道真的要回觀裡?」
「陳皮皮你這個死胖子,你這個賤人,你這個白痴,小時候我就是嚇了你兩句,你為什麼就要逃跑?你為什麼現在還不回觀裡?」
「你不回觀,哥哥就不會原諒我,那我怎麼回去?」
不知道是因為想起陳皮皮那個可惡的傢伙,還是因為自己的兄長,葉紅魚這些日子裡面對著無盡羞辱依然可以平靜自持,此時卻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默默低頭,眉眼間儘是委屈難過和怯弱。
這時候的她不再是道痴也不是失敗者,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少女。
普通少女被人逼婚時,自然是容易憤怒的,所以葉紅魚這時候變得非常憤怒,她目光寒冷看著石屋緊閉的門,心想自己應該把陳八尺殺死,把羅克敵殺死,把所有敢用那等目光看自己的人全部殺死。
然而眼眸裡的憤怒,漸漸化作惘然和自嘲,因為現在的她沒有了時間,她不能回觀,那麼她似乎只能這般憤怒而無助地坐在石床畔。
便在這時,有人來到了石屋外。
「大人,有您的一封信。」
石屋外那人沒有稱呼她為司座,沒有刻意恭敬,但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卻表明了足夠的尊敬,這是隻有她才能感受到的尊敬。
葉紅魚微微挑眉,神情微異。
在神殿裡,她已經很久沒有被人如此尊敬過。
石屋門開啟,她認得那人是裁決司一名很普通的執事。
那名執事恭敬地雙手遞過一封信,然後什麼話也沒有說,轉身離開了石屋。
石屋門重新關閉,幽暗復生。
葉紅魚走回石床畔坐下,靜靜看著手中的那封信,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信封是普通牛皮紙,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封皮上沒有字跡。
她曾經是裁決司的大司座,雖然不怎麼具體管理司中事務,但一樣有雙能識世間一切細節,然後從中發現線索的慧眼。
看似普通的牛皮紙,紙絮約二指,乃是丹州紙坊最常見的工藝。
那麼這封信來自南晉。
葉紅魚確認自己在南晉不認識什麼人,所以她不知道寫信的人是誰。
她揭開信封,抽出裡面的信箋,緩緩展開。
信箋是微黃的草紙。
草紙上畫著一個圖案。
畫圖之人明顯不擅丹青,線條歪扭顫抖,難看到了極點,也拙劣到了極點,根本無法看明白他畫的是什麼東西。
葉紅魚看著微黃信箋上那個狹長中空的圖案,捏著信箋兩角的手指微微顫抖起來,沉默了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她看明白了信箋上畫的是什麼。
那是一把劍。
劍聖柳白的劍。
越國在南晉之南,大河之東,臨著相對安靜的南海,所以漁港要比宋國那邊顯得繁華熱鬧很多。
一名身著布衫的青年,從一艘漁船上走了出來,對著朝陽伸了個懶腰,然後眯了眯眼睛,示意下屬去完成隨後的事宜。
這名青年的容顏異常俊美,頰畔那道悽厲的傷疤,也沒能讓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