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
“不是吧?”她說,聲音很低。
她那雙褐色的手緊張地抓住自己的膝蓋,卻仍舊顯得不知所措,甚至有點歇斯底里。他看見這雙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接著他苦笑了。她又把手指放在兩唇之間。
他那細長黝黑、備受痛苦的身子靜靜地躺在椅子裡。她突然從嘴邊拿開手,看著他。
“你跟克萊拉散了嗎?”
“散了。”
他的身子像是被拋棄的廢物一樣橫在椅子裡。
“你知道,”她說,“我想我們應該結婚。”
數月來,他第一次睜大眼睛,懷著敬意看著她。
“為什麼?”他說。
“瞧,”她說,“你是在自暴自棄!你會生病,你會死的,而我卻從來不知道——到那時就同我從來不認識你沒什麼兩樣。”
“那如果我們結婚呢?”他問。
“起碼,我可以阻止你自暴自棄,阻止你淪為一個像克萊拉那樣的女人的犧牲品。”
“犧牲品?”他笑著重複了一遍。
她默默地低下了頭。他躺在那兒,又感到一陣絕望襲來。
“我不太確信,”他慢吞吞地說,“結婚會帶來多大的好處。”
“我只是為你著想。”她答道。
“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不過——你這麼愛我,你想把我放在你的口袋裡,那我可會憋死的。”
她低下頭,把手指噙在嘴裡,心頭湧起陣陣痛苦。
“那你打算怎麼辦?”她問。
我不知道——繼續這樣混下去吧,我想。也許不久我就要出國了。“
他語調中的那種絕望、孤注一擲的意味,使她不禁一下子跪倒在他身邊不遠處的爐邊地毯上。她就那麼蜷縮著身子,彷彿被什麼給壓垮了,抬不起頭來。他那雙手無力地擱在椅子的扶手上。她注意到了這雙手,覺得他躺在那兒彷彿在聽憑她的擺佈,如果她能站起來,拉住他,擁抱他說:“你是我的。”那麼他就會投入她的懷抱。可是她敢這麼做嗎?她可以輕易地犧牲自己,大膽地表明自己的心跡嗎?她注意到了他穿著深色衣服裡的削瘦的身子,似乎一息尚存,癱在她身邊的椅子裡。
她不敢,她不敢伸出雙臂摟住他,把他拉過來,說:“這是我的,這身體是我的,給我吧。”然而她想這麼做,她那天性的本能被喚醒了。可她仍舊跑在那裡,不敢這麼做。她也害怕他不讓她這樣做,擔心這樣做太過分。他的身子就像垃圾似的,躺在那兒。她知道她應該把它拉過來,宣稱是自己的,宣稱擁有對它的一切權利。
可是——她能這麼做嗎?面對著他,面對著他內心那股求知的強烈慾望,她完全束手無策。她微仰著臉,兩手顫抖。哀怨的眼神呀慄著,顯得困惑茫然,突然,她向他露出了懇求的神情,他的同情心不禁油然而生,他抓住她的雙手,把她拉到身邊,安慰著她。
“你想要我,想嫁給我嗎?”他低低地說。
哦,為什麼她不要他呢?她的心已經屬於他。他為什麼不要屬於他的東西呢?
她已經對他苦苦相思了這麼久,他卻一直不要她。現在他又來折磨她,這未免有些太過分。她向後仰著頭,雙手捧著他的臉,望著他的眼睛。不,他冷酷無情,他要的是別的東西。她以全心全意的愛祈求他不要讓她自己做出選擇。她應付不了這事,也應付不了他,她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應付。可是這件事在煎熬著她,她覺得心快要碎了。
“你想這樣嗎?”她非常認真地問。
“不是非常想。”他痛苦地回答。
她把臉轉向一邊,然後莊重地站起身來,把他的頭摟在懷裡,溫柔地搖晃著。
然而,她還是沒有得到他!所以她在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