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岑融在,我就把你介紹給他。」
「怎樣介紹?」賀蘭碸說,「這樣吧,就跟他說我是你的馬兒,誰再欺負你,我一蹄子踹死他。」
靳岄怔怔看他。
「你是我的風鹿。」他輕聲說,「你會馱著我,風不怕,雪不怕,世上什麼地方都敢去。」
賀蘭碸點點頭,思忖之後又用力繼續點頭。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句話不說,只是笑。
對於那未卜的前程與重重危機,靳岄知道自己不害怕了。
賀蘭碸想隨靳岄一同去碧山城,他第二天便回蠻軍軍部報到,重新做起了雲洲王的隨令兵。他工作愈發勤力,對雲洲王吩咐的事情二話不說便著力去做,做得妥當完美,雲洲王一看到他就笑:「真努力啊,賀蘭碸。」
賀蘭碸:「帶我去碧山城。」
雲洲王揮揮手:「那你再幫我辦兩件事,我瞧瞧辦得好不好。」
賀蘭碸沒得選擇,咬牙又奔了出去。
如此忙忙碌碌,他也漸漸發現,碧山城之事令蠻軍軍部和北都氣氛變得越來越奇特。人們得知北戎疆域即將擴大,滿懷興奮和不安:那些在北都城中生長的北戎人,大部分都沒去過南方,更沒靠近過列星江。城裡流傳著各種傳說:等碧山盟簽訂,北戎的皮貨就能大量賣到大瑀去,北戎人就能上列星江學造船。嗬!江,見過江麼,這麼長、這麼寬的水,望不到頭,箭根本射不過去——酒鋪子裡的行商口沫橫飛地談論著,但總被人嬉笑聽過,無人相信。
賀蘭碸一面相信靳岄的話,相信列星江的浩瀚無邊,但他和其他人一樣無法明白:世上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江?冬天不結冰,夏天會暴漲,星夜裡上下都閃動星光,巨船破浪而行,拖動闊大的漁網……這太不可思議。
對靳岄要和雲洲王一同去碧山城的突發情況,嶽蓮樓與賀蘭金英壓抑著對彼此的不滿,認認真真討論過幾次。倆人都認為從碧山城逃離是不明智的:訂盟期間,碧山城必定戒備森嚴,鳥雀難飛,何況一個人?而最佳時機應該是從碧山城訂盟之後、返回北都的途中。
只要靳岄能脫隊,他就有可能抵達英龍山脈,從朱夜指示的路徑返回大瑀。
「我不要『有可能』。」嶽蓮樓說,「我要你確保靳岄必須安全抵達英龍山脈。明夜堂的人會在英龍山脈接應……」
「我沒法保證。」賀蘭金英說。
嶽蓮樓一把掀翻地圖:「那還有什麼好聊的。」
賀蘭金英:「……想打架是麼?」
賀蘭碸和靳岄悄悄溜走了,留兩人在房中爭吵不休。嶽蓮樓與賀蘭金英的關係在嶽蓮樓的畫像傳遍北都之後變得愈發惡劣。嶽蓮樓發現自己成為了馳望原天神的化身,十分驚奇,親自執筆作畫,將騎狼男子畫得俊美異常,與自己一般無二,引來許多認識嶽蓮樓之人驚嘆:原來嶽蓮樓就是天神化身。
這樣的畫賀蘭金英是見一張撕一張。
這頭商議未定,雲洲王連夜來請,說是想跟靳岄秉燭夜談。
賀蘭碸同靳岄一塊兒去了蠻軍軍部,阿瓦設了宴席,恭恭敬敬請靳岄落座。兩人是要私談,賀蘭碸也被攆了出去,在屋外站了一晚上。屋內安靜,時不時傳出雲洲王的笑聲,相談甚歡。
直到第二日,靳岄才離開軍部。雲洲王送他出門,緊緊握著他的手:「不愧是小將軍。」
他笑容親切,但靳岄面上發冷,完全沒有一絲笑意。
賀蘭碸察覺他的異樣,低頭詢問。
「雲洲王有野心。」靳岄雙手冰冷,像是受了驚嚇,賀蘭碸牽著他的手握在掌中,能察覺骨頭細細地在發顫。
「他說了什麼?」
「說了許多、許多……此人不簡單。」靳岄低聲低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