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拾撿柴禾,在林外烤起了兔子。仍舊是賀蘭碸負責剝皮,靳岄看得認真仔細。賀蘭碸提醒他:「都是血,你不怕?」
「不怕。」靳岄撓撓頭。
他看著賀蘭碸把兔子開膛破肚,看他把兔肉架在火上烘烤,從懷中掏出調料撒在兔肉上,很久之後香味才慢慢傳出。
與之前到小松林來相比,心境已經大有不同。他記得當時自己因親人的逝去和離散,還有自己無法掌握命運的恐懼而悲傷,他甚至還記得賀蘭碸跟自己說出賀蘭金英與靳明照的淵源後,他曾嚎啕大哭。
如今,雖尚有重重危機,但他身邊有賀蘭碸與嶽蓮樓,還有陳霜和阮不奇。那原本看似無望的歸家之途也漸漸清晰起來。
「我的前前世是兔子。」賀蘭碸扭頭跟他說,「估計也是這樣被人逮著吃掉了。」
正午日光強烈,穿過樹叢,落在賀蘭碸身上。他笑著說話,被陽光照拂的頭髮泛起燦爛的金色,狼瞳裡的一抹翠綠愈發逼人。
靳岄看著他眼睛說:「賀蘭碸,我不信前世後世,我只要當世,只要此時此刻。」
賀蘭碸:「前世和後世,是天神給人的恩惠。馳望原上活著的一切,都有註定的十世輪迴。阿苦剌爺爺說,這是天神的慈憫。」
「我不要天神的慈憫,我只要人間熱火。」靳岄靠近他,「即便當世,我也從不信命。沒有什麼是註定的,你不做高辛王,我也不是小將軍,等我回了梁京,等我把一切事情都處理乾淨,或者你來找我,或者我回來找你。」
他話未說完,賀蘭碸已傾身吻下。
靳岄緊揪賀蘭碸身後衣服,兩人不分你我般纏在一起。有什麼比以往更強烈、更令人激動的東西驀地在這熱烘烘的火堆前炸開,耳朵滾燙,嘴唇滾燙,靳岄看到賀蘭碸的眼睛裡有笑,還有些令他懼怕又渴望的影子。
賀蘭碸舔他的唇角:「那便說好了,別騙我,別反悔。」
巨大的風聲掃動松濤,聲音把兩人驚了一跳。兩人回頭看那松林,都想起了林中的小帳子。
把半生不熟的兔肉留在火堆裡,賀蘭碸和靳岄鑽進林子,很快便在最大的那棵樹上找到了帳子。這帳子是賀蘭碸一家的秘密去處,阿苦剌雖然知道,但並未打掃。兩人爬到帳子中清理裡頭的雜物,發現有鳥兒居然在帳子頂部的空洞裡做了個小巢。帳中仍有油燈,鑽進來便顯得有些暗了,賀蘭碸找出火石點亮油燈,張開雙手雙腳在帳中躺下。
「……我長高了。」他忽然喃喃說。
帳子變小了,他的腿必須要伸出帳子之外才能伸直。靳岄也在他身邊躺下,看著頭頂的鳥巢。倆人只能看到鳥巢底部,好一會兒靳岄才說:「我也長高了。」
少年人的輪廓漸漸從兩人身上褪去。他們有了一日不清理便扎得人發癢的胡茬,臉龐瘦削,骨頭頂起面板,刀刻一般清晰利落。他們還有了更複雜的眼睛,藏著許多話的嘴唇。賀蘭碸靠近靳岄的耳朵,卻又不知說什麼,只憑著一股生疏的衝動,想咬下他耳垂似的吮他耳朵。
第52章 灼熱
北戎人的夏袍分裡外兩層,內袍袖子極短,方便在炎熱的白日裡脫下外袍便得清涼。靳岄此次出行卻是一直穿著大瑀衣裝。大瑀衣裝繁雜,不好解脫,兩人在帳子裡滾動半天,最後是賀蘭碸先笑出來:「你這衣服我不會解。」
靳岄也笑,咬著他嘴唇,聲音輕得像馳望原上的春風:「那便不解了唄。」
賀蘭碸不捨得,他隔著衣裳揉靳岄一身皮肉,小聲道:「你又瘦了。」
帳子被兩人打鬧得簌簌地抖動,賀蘭碸發了狠,伏低身子,把靳岄按在稀薄的乾草上,吻得頗兇。兩人的手纏著勾著,探進下裳裡,各自都帶著一絲驚詫噤了聲。
帳子裡霎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