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家人管教更是異常嚴格,難見紕漏,這樣謹小慎微,幾乎無縫可鑽。
此時盛鴻匆匆趕回家,下馬便疾步衝進大門。盛府高門大戶,隨從在身後急得大喊,盛鴻根本沒聽。他匆匆沖入門廳,左右一望,大喊:「二叔!」
一路從門廳尋到書房,見書房窗戶大開,便直接推門而入:「二叔,我們……」
書房內卻是正在議事的梁安崇與盛可亮。
盛鴻大驚,連忙垂頭道歉。梁安崇面色不見慍怒,反倒笑道:「修文這樣心急,出了什麼事嗎?」
盛可亮一張臉黑如鍋底,盛鴻蚊子般擠出聲音:「二叔說要給我買匹新馬……」
「那便找他去!胡亂衝撞什麼!」盛可亮憤怒揮袖,「成日亂跑,也不見做些什麼正事!」
盛鴻諾諾地退了,盛可亮關上書房門,轉頭便看見梁安崇一張冷酷的臉。
「你這兒子,若不好好管教,怕會壞你的事。」梁安崇低聲道,「盛鴻其人心無城府,容易被人利用,他若是個甘心好好呆在家裡的人,我倒不會這麼擔心。」
盛可亮腦門冒出冷汗,連聲點頭。
「說到哪兒了……噢,靳岄。」梁安崇手裡轉著兩顆鐵核桃,半晌才開口,「此人恐成我心頭大患。」
梁安崇經歷一連串事件後,原本牢牢抓於手中的諸般權力已經大大削減。雖然在外人看來,他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梁太師,但他自己很清楚,仁正帝對他的信賴和專寵,已經漸漸微弱。
偶爾在深夜不眠之時,他後悔過白雀關大敗一事。這一戰,陰差陽錯地死了一個靳明照,這完全在梁安崇意料之外,但最終西北軍大敗,也給了他女婿張越上位機會。他一生籌謀,凡事總要想好七八個後招才會出手。福兮禍所伏,一件事是好是壞,一時半刻瞧不出來,梁安崇只能步步為營,清掃、安排,為以後之事鋪定後路。
張越原為北軍左統領,如今任西北軍統領,也確實打下了戰功,將封狐城與白雀關從金羌人手中奪回。
但梁安崇和張越都知道,這戰功全是水分——短暫的退避,是金羌人給梁安崇的回禮。梁安崇對西北軍的軍糧動了手,令西北軍補給不足,接連打敗,金羌人才尋隙殺得了靳明照。這次金羌人便還了梁安崇與張越一個軍功。
這是強加在梁安崇身上的「贈禮」,他不想接受,卻已成事實。金羌能退走白雀關,再入白雀關也絕非難事。
正因如此,他才愈發對靳岄的存在感到不安和恐懼。岑融帶著碧山盟回朝後才說明,提議割讓江北全境的竟然是靳岄。梁安崇一直對靳明照這位孱弱沉默的孩子毫不上心,此時才覺震愕:靳岄小小年紀,能想到這樣狠辣的、傷己千百分的策略以換取北境安寧與大瑀全境喘息之機,此人不可小覷。
「靳岄是岑融的棋子,此子將來必定要用靳岄將我一軍,由頭最終還是會落到靳明照這事情上。」梁安崇道,「靳明照的死確實讓官家心中有愧,若認真查辦起來,恐有後患。」
話說到這裡,盛可亮已經明白了梁安崇的意思。
「靳岄如今身份實為平民。」盛可亮說,「我安排人日夜監視,他一般呆在岑融府宅,常去謝元至門外求見,但謝元至從來不見。除此之外,偶爾與隨從在梁京內城遊走,並沒有特別之處。」
「最近他與何人來往密切?」
盛可亮微微一頓,回道:「沒有來往密切之人。」
梁安崇許久不語。盛可亮迎著梁安崇冷峻目光,不敢露出絲毫動搖。梁安崇收了眼神,低頭喝茶:「繼續說。」
「既是平民,我便有辦法處理,不會讓靳岄留下半點尾巴,請太師放心。」
「他身邊有明夜堂的人,又有西北軍遺將遊君山,尋常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