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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頁

「卷宗拿到了麼?」靳岄問。

「拿到了。」岑融笑道,「陳霜手腳很快。明日上朝,有好戲可看。」

靳岄鬆了一口氣。朝堂如何辯論,不是他關心的。他把鹿頭在掌中輕轉,思索紀春明與衛巖搜查盛可光鋪子,不知是否會找到些有趣東西。

正發著愣,手心忽然一空——岑融把鹿頭奪走了。

靳岄神色頓時冷下來:「還給我。」

「你還補好了?」岑融細細看那鹿頭,「這補法,摔得壞麼?」他說著忽然揚手,把鹿頭朝窗外一扔。

靳岄起身往前撲,他煞白著臉,但沒聽見玉片落地的聲音。

一隻手從窗下舉起,正握著那鹿頭。嶽蓮樓大聲道:「要不要臉啊?這是你的東西麼你亂扔。」

岑融帶幾分不悅,狐狸眼裡頭有寒光閃動:「你還留著這東西做什麼?」

「不用你管。」靳岄拿過鹿頭裝進錦袋。他方才實在是怕得狠了,聲音此時還有點兒虛。瑤二姐說這鹿頭若是再摔一次,縱然神仙出手也無法復原。

「你跟那綠眼睛的狼崽子怎麼回事?」岑融問,「……你中意他?」

靳岄不答。

岑融忽然起身走到靳岄面前,捏著靳岄的臉:「你中意男人?」

靳岄咬牙:「放開我。」

岑融摸他的臉,很親暱且溫柔:「好,是哥哥語氣太重。你把這鹿頭給我,我為你處理了去。他是高辛人,你是大瑀人,中間隔著一個馳望原,你們沒法再見面了。空留著這個玩意兒,沒有用處。」

見靳岄還是不應,岑融又說:「難道你還打算去北戎找他?」

靳岄毫不猶豫:「對。」

岑融臉色變了又變,像惱恨,像憤怒,像不甘心和屈辱。「他有什麼好的?」

「他是世上絕無僅有之人。」靳岄大聲說,「我就是喜歡他,我願意和他在一塊兒!」

「他差點兒殺了你!」岑融怒道,「那支箭再偏些許,你就死了!」

「他殺了我我也喜歡他!」靳岄絲毫不畏懼,也沒有退卻一步,「即便我死了,只要他在我墳前出現,只要他喊我的名字,我就會站起來,跟他走。」

岑融又驚又怒,緊緊攥著拳頭,他滿腔憤怒不知從何生出,也不知應該如何發洩。但他不喜歡看到靳岄現在的樣子,也不喜歡聽到靳岄說這些話。他要刺傷靳岄,某種直覺告訴他,只有讓靳岄現在傷心,自己才能快活。

「可他恨著你呢。」岑融柔聲道,「他恨不能殺了你,連你們的信物都要毀掉。你早知道的,你不過是不願意承認罷了。在北戎過的那一年你得到了什麼?你什麼都沒得到,你孤身去孤身回,帶著奴隸印記,連你喜歡的狼崽子也要殺你。」

靳岄渾身發抖,緊緊咬著嘴唇。

「沒人疼你,沒人愛你,你什麼都沒有,靳子望。」岑融說,「你只有我,你只能依靠我。什麼鹿頭什麼馳望原,你牽念那些有用嗎?你去找他?找他做什麼?讓他再射你一箭嗎?這回往心口上,不偏不倚,他不會留情的……」

看到靳岄黑眼睛裡的強烈痛楚,他有一種奇特淋漓的愉悅。越說越快時,腦後忽然狠狠被捶了一拳,嶽蓮樓從視窗跳進來,把岑融直接推了出去。

「滾!」他惡狠狠地吼。

岑融站在院中,被初夏的風一吹,霎時清醒。嶽蓮樓關上窗戶和門扇,岑融暗暗咬牙,轉身便走。

嶽蓮樓去看靳岄:「別聽他胡說,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靳岄抓住錦袋,手指微微發顫。他隔著錦袋親吻鹿頭,口中苦澀難當,岑融的每一句話都變成了賀蘭碸當日朝他射來的那枚箭。這回準確無比,在他心頭刺著絞著,疼得他喘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