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碸與遠桑閃到岑煅兩人身邊,遠桑把大刀砸在地面上,沉重一響。
「得罪了,喜將軍。」賀蘭碸說,「這兩位是我們的朋友,不能留在這兒。」
雷師之拔出那支黑箭,立刻有心腹上前為他包紮。他細細端詳手中黑箭,發現箭桿上有精巧的鏤空,與他見過的狼鏑並不一樣。
「這是雲洲王即位後使用的新箭。」賀蘭碸道,「是我才能用的狼鏑。」
雷師之眉頭一皺:「我記得你。你是賀蘭金英的弟弟。賀蘭金英誅殺哲翁,不是被雲洲王殺了麼?你現在……是為雲洲王辦事?」
賀蘭碸面色絲毫不變:「正是。」
雷師之:「你們北戎人真是有趣,一個有弒父之仇,一個有殺兄之恨,居然還能當主僕?」
賀蘭碸:「仇恨只會製造阻礙春天的雪山,寬容能讓馳望原春草生生不息。」
雷師之不禁笑起來:「說得倒好聽。是雲洲王讓你來救人?」
賀蘭碸:「我只是奉天君之命,前來封狐城保護五皇子而已。北戎與大瑀盟約方定,兩國交好,五皇子與天君在碧山城見過面,成了好朋友。五皇子不知我一直跟隨,但我見五皇子被將軍擒獲,心裡頭害怕……」
他一番話半文不白,說得吃力,內容更是胡亂編造。遠桑看著他,岑煅和寧元成也看著他。賀蘭碸異常鎮定,毫不動搖。
「雲洲王這人也是有趣。」雷師之大笑,「他爹活著的時候,跟咱們金羌關係不錯。怎麼,他如今即位,又去投靠大瑀了?」
賀蘭碸:「將軍別這樣詆毀我們的天君。天君是馳望原天神的神子,他怎麼做事,當然有他的道理。」
遠桑短嘆一聲,把大刀扛在肩上,懶得再看賀蘭碸。
賀蘭碸以為自己還要多費一番口舌,甚至是必須藉助武力,但沒想到雷師之居然起身揮手:「把人帶走吧。」
賀蘭碸二話不說,立刻挑開岑煅和寧元成身上繩子。
「五皇子,我不殺你,放你回去,因為如今金羌與大瑀停戰,我不能掀起戰鋒。」雷師之回頭說,「今夜一面,就當做你我二人相識。」
他想了想又說:「你衝鋒深入虎穴,背後必定要有軍隊襄助。但你沒有。我據此可以推測出,你在朝中勢力很弱,夜襲我的軍營更是倉促起意。為將者,行軍一步,胸中需有後著萬千。」
岑煅有些悻悻,但聽得十分認真。
「你深入軍營刺殺我,是最愚蠢的一著。我死了,金羌還有許多與我一樣的將軍可以代替我指揮打仗,憤怒的金羌人非常可怕,如今的西北軍根本無法抵擋。你應該去燒糧倉,軍糧一斷,萬事休矣。」他繼續說下去,「既然是夜襲,只帶一個人是不可行的。你至少要有四個同伴,一人隨行,兩人殿後,一人埋伏報信,他是你們最重要的眼睛。」
賀蘭碸心頭忽然一動,他想起嶽蓮樓從白霓那兒帶回來的一樁久遠故事:雷師之是因為潛入金羌軍營燒糧,才會被金羌人抓住的。
「縱然如此你都可能會失敗,何況現在這樣莽撞?」雷師之最後道,「你別忘了你說過的話,對你的救命恩人,你需用一生善待。」
四人在雷師之心腹的護送下離開軍營,直走出很遠一段,寧元成才大鬆了一口氣:「嚇死我了。」
能活命完全仰賴運氣。兩人向賀蘭碸與遠桑道謝。
「我和北戎天君沒有任何關係。」賀蘭碸說,「方才不過撒了個謊,能夠給雲洲王惹麻煩,我是很樂意的。」
巴隆格爾在勃蘭湖附近等待眾人。賀蘭碸、遠桑和巴隆格爾已經做好了回血狼山的準備,他們不會與岑煅兩人同行。
賀蘭碸告訴岑煅,當日雷師之被金羌人擒獲後受盡折磨,是靳明照率隊來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