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因為這個……」靳岄實在忍不住,大笑道,「何其荒誕!」
「不知為何,這幾年問天宗是越來越熱鬧,越來越出名。」陳霜說,「也冒出不少事端,但最終都解決了,夏侯信沒讓事情鬧大。」
「越是在動盪之時,這等荒誕不經的教宗之說,越是流傳甚廣。」靳岄道,「黎民百姓無甚依託,只能信天信佛。佛也有不濟之時,若出來一位萬能神靈,自然會將人吸引過去。眼前事解決不了,這輩子痛苦難當,便寄望下一輩子投生一段好命運。有這樣的願望不奇怪,誰沒個無力絕望的時候?」
陳霜問他信不信。
「我不信。」靳岄很平靜,「我只要此生此世。」
話音才落,馬車便緩緩停下。靳岄下車步入修心堂,將請柬遞交到問天宗的人手上。那人接過請柬,手指緊捏紙面,很快紙上便浮現出一個火焰印記。
「貴客到——」
堂內一聲接一聲,靳岄收好請柬,與陳霜跨入修心堂。
此時修心堂後門,嶽蓮樓正坐在牆上四處張望。他遠遠看見遊君山驅趕馬車停在後門,立刻利落跳下。薔薇閣的班主四處找他,見他不住亂竄,忙把他拉到一旁。
嶽蓮樓今日扮作舞姬,班主上下打量,滿臉驚詫。若是看臉,嶽蓮樓是絕色美人,但目光落在他胸脯,又甚是平坦。明夜堂的人只說有一位少俠想去看看熱鬧,絕不鬧事,薔薇閣班主當日與嶽蓮樓見面時並沒想到他會作如此打扮。
「美吧?」嶽蓮樓轉身在水桶裡打量自己,「我的天,世上竟有我這樣的傾國傾城色。」
班主:「大、大俠……還是叫你女俠?你可千萬別鬧事。」
嶽蓮樓拍他腦袋:「帶我來一趟,你欠明夜堂的三十兩銀子便清了,這等好事,你還怕什麼?」
薔薇閣裡其他姑娘小夥紛紛看他,嶽蓮樓感受到眾人目光,像孔雀般愈發撲騰個不停。耳聽著外頭貴客接二連三地來,他與眾人揮手打了個招呼,在拐角一轉便沒了蹤影。
問天宗裡也有不少信客身懷武功,而且學了問天宗的獨門內功。嶽蓮樓對這獨門內功十分好奇,很想抓個問天宗弟子來試探一二。他一路嬌滴滴地躲過男人女人目光,左閃右躲,瞅了個空子躍上房簷,隨即發現修心堂正堂就在眼前。
正堂周圍守衛森嚴,據說宗主就在其中。但這些人還攔不住嶽蓮樓。他幾下穿梭騰躍,從頂閣通風的小視窗鑽了進去。
那視窗原本有扣,不知何時已經被人破壞。嶽蓮樓心中起疑,進入正堂後愈發警惕。
正堂分為內外兩部分。外頭是數個蒲團,香氣縈繞,令人昏昏欲睡。內外以無數紗幔隔開,內部燃著兩盞小燭燈,隱隱約約可見到紗幔中端坐著一個人。
嶽蓮樓輕輕落地。紗幔中那人不言不語,他聽見很輕的書頁翻動聲。
這般好學?自己壽辰還在做學問?嶽蓮樓心中奇怪。他仗著藝高人膽大,大步往前,一把掀開紗幔。那紗幔重重疊疊,欲蓋彌彰,掀來掀去總算找出一處縫隙。他鑽進紗幔看到裡頭那人,還沒開口便是一愣。
正堂的門忽然被開啟了。沒有人敲門,但就是這樣直接地開啟了。
嶽蓮樓心中一凜,立刻彈身上躍,鑽入紗幔上方的房梁。幾乎就在他藏好的瞬間,來人已經走了過來。
嶽蓮樓探頭去看,來人也是直接掀開紗幔,不打招呼,把兩張紙放在紗幔中央那人面前。那人寫了幾個字,來人嗯嗯兩聲:「你好好呆著,別亂動,壽辰結束便有飯吃。」
嶽蓮樓此時才看到,紗幔背後的牆上還懸著一幅畫像。畫像上是一位踏雲而行的青年,容貌俊朗,眉目深刻,寬袍長帶兼衣袂飄飄,筆走鐵線,隱隱有畫聖遺風。
那是問天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