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夫人靜靜看他,嶽蓮樓一口氣說完,臉上平靜沉穩,心裡卻默默嘀咕:說得太大包大攬了,只盼章漠之後不要罰得太狠。
貝夫人問鄭舞是否想好了,鄭舞點頭稱是。若海近岸生意幾乎全被瓊周水幫搶了,青虯幫難以為繼,他不得不北上列星江求生。貝夫人沉思片刻,喝完杯中溫熱黃酒,問:「病人在何處?」
章漠吃了鄭舞開的藥,雙目視力已經在漸漸恢復,唯有腹中蠱蟲仍日日固定疼痛兩次,折磨得他吃不好睡不好,連帶嶽蓮樓也憔悴許多。貝夫人為他看脈診治,又看了他舌頭、眼下等位置,雙手在他腹部摸索按壓,許久才起身問徒弟要來一支香。香點燃後,章漠瞬間疼得要彈起來,手上鐵環鐵索錚地一響,被他拉得筆直。
嶽蓮樓嚇了一跳,忙撲過去撬開他嘴巴:「別咬舌頭,咬我。」
章漠把他推開,咬住自己手指,額上大汗淋漓,目光渙散,垂著頭不停喘氣。貝夫人已經滅了那香,拈拈手指:「蠱母未死,蠱子依律作祟。若是想活,先弄死蠱母,我再用藥幫你去了蠱子。」
嶽蓮樓:「什麼……?什麼蠱母?直接讓他吃藥殺死腹中蟲子不可麼?」
「不可。」貝夫人不悅道,「他受的是陰陽蠱。赤燕煉藥人煉陰陽蠱是專門為了控制人和大象,蠱母蠱子相聯絡,若現在用藥殺蠱子,蠱母感知後愈發兇狠,只怕蠱子未死,這人已經腸穿肚爛。」
「那,蠱母在何處?」
「必定在煉藥人身上。」
「煉藥人已死。」
貝夫人一怔:「死了?不妙,煉藥人若死,蠱母便會自行離開。」
嶽蓮樓不由得萬分懊悔。他當日去煉藥谷救章漠,哪裡知道這麼多彎彎繞繞。他殺人素來利落,藥谷中煉藥人又個個面目可憎,他彼時正處於極度憤怒與仇恨中,鳳天語如剪刀一般切下煉藥人頭顱。等後來放走眾藥奴,他背著章漠離開,才回頭在煉藥谷裡放了一把火。那蠱母必定是趁著空隙逃離煉藥人屍身,甚至也沒被火燒死。
赤燕這樣大,要找一條蟲子,無異於大海撈針。
鄭舞忽然問:「就是你跟我說,有許多藥草的那個藥谷?」
嶽蓮樓:「正是。」
鄭舞扭頭對貝夫人道:「那藥谷我去過幾次,採草藥給他治眼睛。藥谷邊緣種滿了驅蟲的藥草,外面的蟲子不敢進去,裡面的蟲子也不敢出來。那蠱母應當是藏在了藥谷的隱蔽處,至今仍活著。」
這話令岳蓮樓重新燃起希望:「我同你一起去找!」
「你得留在這兒看著這個人。」貝夫人道,「蠱母一擊不死,受痛掙扎,他也不會好過。鄭舞獨自去,只怕也有危險,過了這麼久,不知蠱母是否又產下了新的蠱子。谷中平靜,蠱蟲不會攻擊人,但若蠱母受傷,蠱子們會群起攻之。你一個人,義母不放心。」
「我有個人選。他曾在藥谷逗留過一段時間,又是瓊周人,算是我同鄉。就你們明夜堂那個白麵山匪,」鄭舞說,「陳……陳什麼?」
陳霜狠狠打了個噴嚏。
阮不奇和他正藏在象宮外的灌木叢之中:「有人罵你?」
陳霜:「是你嗎?」
阮不奇嗤笑:「我從來不在背後說人壞話。」
陳霜:「……」
阮不奇:「我都當面講,反正誰都打不過我。」
陳霜沖她豎起手指,兩人噤聲,看著十幾米外兩個提燈的奉象使走過。
兩人離開吞龍口一路緊趕慢趕,數日後終於抵達象宮。出乎他倆意料的是,與以往不同,象宮如今守備空虛,廣仁王計程車兵更是一個都沒見到。等四下無人,兩人展開輕功,翻牆躍入象宮。
象宮不大,兩人分頭搜尋,會合後阮不奇指著南側一